太阳躲在云层里,光线暗淡;天地如蒸笼,闷热;知了“知了知了”的叫得欢,雷声闷在云层里,就是出不来,让人焦躁。
这天气,让人气闷,很不得劲。
一条小河自西向东静静的流淌,河边有个村庄。乡下人取名也不甚讲究,靠近坝子,叫某某坝村,在陂边,叫某陂村,大家结寨抱团,叫某某寨,所以,这村就叫小河村。当然了,一个外号叫诸葛村夫的,把他睡觉的地方,取名卧龙岗,虽然也是村夫取的名,但明显不在此列。
村里一座房子,上三下二的布局,上的中间是厅堂,左右是卧室,下的左边是厨房,右边是柴房,兼放杂物。院子用竹杆,篾围着,左右各开了一小块菜地,以种时蔬。
院子里,石桌,石凳,坐着个男子,三十左右,身材修长,长发,蓄着短胡须,国字脸,满脸刚毅,穿着一身灰色麻袍,虽然略显陈旧,但洗的很干净,眼睛虽然对着篱笆下的一窝蚂蚁搬家,但一片茫然。男人全然不受天气影响,右手虚握着石桌上的一杯茶,左手放在腿上,坐着一动不动,好像又回到了那边角连营的岁月,大帅在擂鼓聚将,列阵迎敌,战前压抑气氛,与这天气倒有几分相似。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见天地间猛地闪了几闪白光,接着啵呲的一声,雷声终于穿过云层,就像响在人们的身边,接着是哗啦啦的声音,这雨,终于是下起来了。
这时,厅堂传出一个女声:“夫君,都下雨了,快回屋吧。”
男子这才大梦初醒,愣了一下,脸瞬时柔和了下来,回道:“来了来了。”说着,提着茶壶,端着茶杯,走进了厅堂。
厅堂里,一位女子正在纺线,二十多岁,鹅脸蛋,颇为清秀,整个人柔柔的。看到男人走进来,道:“那么大的雷声,还能发愣,又想到以前的事了?”男子微微一笑,道:“这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眼看下雨了,什么活都干不了,闲的,就回忆回忆,没事的。”抬眼看了看,道:“屋里有点黑,怎么不点灯?”女子白了丈夫一眼:“我还没老眼昏花呢,点什么灯?”女子抬头细细的看了丈夫一眼:“我知道你不甘心,还在想以前的事。”男子道:“有什么不甘心的?既然当初这样选择了,就不后悔,现在,守着你们母子俩,挺好的。”女子道:“那你干嘛老发愣?”男子道:“人嘛,闲的时候,总会不自觉的回忆起一些过去的东西的,正常事,没别的意思,不用担心。”女子迟疑道:“是这样的吗?”男子急忙道:“肯定是了,你看我这几年,可有联系以前的同袍?”女子叹了口气,看着男子无奈道:“你拿主意就好”。男子轻轻抚摸女子的头发,一时无言。
突然,一个童声响起:“嘀嗒嘀嗒下雨啦,下雨啦,下吧下吧,我要发芽;嘀嗒嘀嗒下雨啦下雨啦,下吧下吧,我要长大。”夫妇俩抬头,看到自家六岁的儿子,在厅堂门口,打着拍子,唱着童谣,不由得相视一笑。女子道:“这孩子……,刚才在那骑摇摇木马,手里拿着木剑,扮大将军呢。先前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都打扰不了他,这一下雨,他就跑出来看雨了。”男子微笑道:“小孩嘛,都喜欢玩水,一看到下雨就兴奋。听说前几天下雨的时候,村长家的孙子,跑到天井里转圈淋雨,没过多久,天井的水来不及排出,变水塘了,那孩子干脆把衣服脱个精光,说要洗澡,又是打滚又是爬的,玩得可疯了。”女子吃惊道:“真的呀?他家大人不管吗?”男子道:“他爹倒是想管,但你也知道,村长那老爷子有多宠这个孙子,老爷子在那微笑捋须看着,他爹也只能黑着脸看着了。好在那孩子身体不错,过后喝碗汤药去去寒气,啥事也没有了。”女子道:“他家老大老二老三老四都是闺女,好不容易得了个男孩,当然宝贝得不得了。那孩子今年八岁了吧?记得好像是比玄儿大两岁。”男子道:“是的。”女子道:“他家老大嫁给村东张冲大哥的吧?孩子也八岁了,和舅舅同岁。”说到这,忍不住噗呲一声,笑了起来。男子也笑了,道:“是的,白头孙,爬地叔,辈分的事,谁也没办法。当初他家的小孙还没出生,本来想招个上门女婿的,没碰到合意的,那就选近的嫁了,以后能就近照顾一下,所以相中了张冲那小子。现在舅舅外甥同岁,还同村,平时就一起玩,村长那老爷子,现在可得意了。”女子道:“但是也太宠了,这样会不会把孩子宠坏了?要我说,不听话,该打还得打,不然不长记性。”坐在厅堂门槛上,双手支着小脑袋在看雨的小孩,突然感到一阵的恶意,回头看了妈妈一眼,问道:“妈妈,怎么了?”女子笑了:“没事,你玩你的吧。”小孩哦了一声,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妈妈,满脸不解,但还是转过头继续看雨。男子微微一笑,问道:“玄儿,你喜欢下雨吗?”这个叫玄儿的小孩,大名李玄,李玄答道:“喜欢啊。”男子再问:“为什么?”李玄答道:“下雨了,爸爸妈妈就不用出门了,就可以在家陪玄儿了。”夫妇俩一怔,对望了一眼,以为自家儿子会回答,下雨了好玩,下雨了凉快,想不到,却是陪伴,不由得大为心疼,女子一把抱起李玄,叭的亲了一口,欢喜道:“玄儿真是爹娘的好儿子。”男子微笑看着,心里充满温馨,觉得当年的选择,也不错。时间也就在这样的家长里短中慢慢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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