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佳默对张敏莲说:“我感觉自己肚子里憋了很多很多的事情,但一直找不到机会吐出来。”

张敏莲关心地回应道:“你愿意现在讲给我听吗?我想我可以理解你的心境。反正现在外面比较危险,也不好出去,多讲讲话消磨时间也蛮好的。”

陈佳默说:“好啊,把这些事情讲出来以后会好很多。我觉得这些事情还得从我高三的时候讲起。

“我高中上学放学都是坐的29路公交车,你应该知道那辆车是有售票员的。你上车以后先去坐好,然后售票员会过来给你买票的。

“我基本上每天都是在仁爱医院门口的那个站头坐的同一班车,车上的人也是每天都可以碰到。因为我上学的时候还早,车上除了几个同校的学生,几个可能要上早班的人,基本上都是一些老年人。

“跟我一起上车的有一个中年女人。因为仁爱医院那站上下车的人比较多,所以车来了之后都得排队,那个中年女人经常排在我后面。

“正常来说,车上的人不下来,车下的人硬挤上去肯定是不合适的对吧。但那个中年女人每次都死死地贴在我的书包上,我能感受到她在往前用力。有几次,她还把她的手机顶到我的脖子上,我甚至还听到她的小声嘀咕:‘往前走呀,发什么呆啦。’

“我不知道她在急什么,她再怎么挤,也不可能比我先上车。不过我也不是没见过以她为代表的人,非要插队上车。

“每次她挤到前面上车,她都丝滑地掠过坐在后面那边的售票员,用本地话很硬气地对售票员说:‘场里的’。只要说了这句话,售票员就不再找她买票了。随后她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座位,以最快的速度走过去坐下。坐下以后,她装作优雅地欣赏着窗外的景色,打量车里的其他人,跟刚才渴求一个座位时慌张踉跄的姿态完全不一样。

“那个中年女人只是让我独自在心里生气,或许还会有其他人对她的行为不满吧。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情让我在所有人面前受尽了委屈。

“有一天我照常坐29路去学校。上车以后我还没发现最后一排还有两个空座位,只看到后面第一排一个老头旁边还有个位置。那个老头拿了两个装满东西的袋子,一个挂在本该用来挂遮光帘的钩子上,一个放在他旁边那个空座位上,占了三分之一的空间。

“我走向那个位置坐下,把我那沉重的书包卸下,抱在我自己的身前。还有一个装包里放不下的东西的袋子,先凑合着压在自己脚上。我想反正坐两站过个江就下车了,自己也可以把脚往过道里伸一伸,就不跟他计较那个袋子了。

“我坐下以后,总感觉自己的裤子湿湿的,阵阵凉意透过裤子抵达了我的皮肤。我意识到那个放在我座位上的袋子里装的可能是老头刚买的水产。我差点因此把高三以来的学习压力往这个没素质的老头身上发泄出去,但我理智的心灵和疲倦的精神还是让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只是再往过道那边挪了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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