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礼拜堂的钟声传遍了海湾,沉闷的金属声穿梭在灰牙镇上,就连城外的水渠顶层也能隐约听见这富有规律的撞击声,提醒着人们崭新一天的到来。

阴冷的空气夹杂着苔原上藓类植物的独特气味,顺着窗户上木板的缝隙飘入了房间内,要是闻不习惯这味儿,那多少都会有轻微恶心的感觉。

格雷很早就洗漱完毕,他推开紧闭的木扉,下了一夜的雨水已经止住,从三楼的阳台向外望去,能看见道路上行色匆匆的人群,他们大多都是朝着集市方向去的,剑客猜想应该是去赶早集的。

远处的引水渠在历经半个月的施工后,已然成为了一道巍峨的壁垒,它首尾相连,有如一条巨大黑蟒横跨在平原上,将整个灰牙湾一分为二横向切开,看来联军已经做好了御敌的准备了,剩下能做的只有静待兽人军团的到来...

窗外宁静祥和的街景没能抚平他的情绪,即便是刚才又回床上打了一盹,可醒来后脑海中仍会闪回高塔中的那些片段,昨夜的梦魇依旧让格雷心有余悸,剑客分不清现实的边界,那种身临其境的真实感让他感觉糟透了…

格雷再度侧目看向那长剑,他无法将自己的注意力从黑色的剑身上移走,这柄跟了他大半辈子的“挚友”,如今却也成为了他最大的心病。

和艾蕾妮亚的配剑一样,这柄长剑原来也有自己的名字,格雷在其锻造新生之时就曾为它取过一个优雅的名字,名曰“星辉”。

此剑大多数的锻造材料和白枭一样,都是由高纯度的罗梅拉银打造而成的,格雷更擅长大地和火焰派系的魔法,故而在锻造过程中加入了大量稀有的火山矿石,这样他就能在分别咏唱两个不同派系的魔法时变得得心应手。

矿石中所混合着的杂质散发出闪烁光芒,在夜晚就如同漫天的点点星光,永不泯灭,抛光后的剑刃则更加绚丽夺目,宛若一道游走在人间的星河,故取名为“星辉”。

望着远方的弗林希尔德山脉,格雷的思绪慢慢飘回到了那段被羁押在皇城地牢里的时光。

坦白讲,那是段艰难的日子,当时的他在阴冷的地牢里万念俱灰,因为自己的渎职,禁卫团的名誉受到了蒙羞,而所造成的损失更是无可估量,很多同伴都牺牲在了那里,也包括了他的挚爱——赛琳娜。

皇庭内的各方势力都无法为这样的结果埋单,纷纷指责格雷的愚蠢与无能,同时要求其承担起禁卫团长所必须承担的责任与结果。

他在地牢里被一轮又一轮地审问,既没有吃的,也得不到休息,就连他自己到最后都记不得他在那张椅子上坐了多久,也想不起都说过些什么,而对方只会在得到满意的结果后才肯罢休。

当被摧残得体无完肤的他被丢回牢底最深层时,他模糊的意识仍能隐约感受到这把长剑就锁在牢房隔壁的武器库里,当自己背靠石墙时便能感受到它的存在,这种连结是格雷觉得自己仍然苟活于世的唯一证明。

他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陪伴自己多时的“挚友”了,直到大帝将他驱逐出欧德利姆的翌日清晨,流浪的剑客才意识到西提戈的诅咒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当格雷从破败的木屋中苏醒时,他惊讶的发现,星辉居然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的手里!他的右手掌心正死死拽着剑柄,看上去像是捏了一整夜的样子,仿佛昨夜的梦境中,自己正紧握着黑剑驱散着那无尽的阴霾。这让剑客有些喜出望外,也多少找回了一丁点的慰藉感,至少世上还有东西值得他有所留恋与珍视,哪怕只是一根不会开口说话的破铜烂铁…

但低落的情绪很快又将他的魂灵拉入了冰面之下,因为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长剑似乎正是循着那道该死的血脉连结追过来的…

格雷本能地觉得自己的肉身与黑剑是一个完整的整体,二者相生相息,换言之,只要自己不死,那么长剑就会永永远远地陪伴在其左右,直到他入土的那天。看来西提戈是将它所背负的使命全盘转嫁给了自己,而现在,他与那头浑身冒火的恶鬼一样了,真是该死啊…

如今剑身上的黑色异变早已让原本的剑刃失去了光泽,西提戈的诅咒由内而外地腐蚀了这柄长剑,很多魔法也因为罗梅拉银的质变而再也无法进行引导与构筑。

现在这柄黑剑完全就是一根无用的金属大棒而已,锈蚀的缺口使得剑刃不再锋利,就连斩击都无法将目标一刀两断,带在身边着实是个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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