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后生可畏啊。”
何解忧喝了一口酒,听着面前的老人的对他一顿又一顿的猛夸,瞥了一眼坐在旁边的陈兴龙和陈青璇二人一脸紧绷与不自然,能让陈家家主如此不安,他隐隐对这位陈家老祖有了些猜测。
陈家老祖,如今已近230岁——比那位秘党领袖还要年长,有人说他找到了长生不老药,也有人说他是天命所归——算起来大概是乾隆年间人氏,一直活动在陈家权力中心,上到欧洲秘党,下到四川叶家,对于这南方庞然大物的施令者,无不尊敬有加。
陈家是中国混血种世家的龙头,无疑,陈家老祖陈玄黄可以说是中国地位最为尊贵之人。
“青璇,别这么拘谨啊,兴龙,给晚辈做点榜样。”陈玄黄笑道,棕黄色的眼眸看着众人。
陈青璇身体一颤,随即深吸一口气,起身给陈玄黄把酒倒满,又端起酒杯,柔声道:
“我敬祖祖。”
“好好。”一身灰白色长袍的老者拍了拍大腿,对着何解忧笑道,“这可是在这一辈我第二喜欢的晚辈了,要不是何家当年对我有恩,我可舍不得。”
“青璇啊,对何公子你可还满意否?”
“嗯,何公子一表人才,青璇甚是喜欢。”
“哈哈,何家英才辈出,你们也算是郎才女貌。”
“哈哈这算是我们家解忧有福气,才能取上青璇这么好的姑娘。”何卫国在旁附和。
……
真压抑,何解忧还以为自己活在皇帝一言压天下的时代,不愧是活了两百多年的老妖怪,一场家宴就让自己如坐针毡,看着一群不像是有感情的所谓家人拼命演出和谐美满的样子,比陈青璇撒娇还膈应人。
“咳咳,祖祖,你之前说第二喜欢是什么意思啊?”何解忧想打破这种奇怪的氛围。
“这么快就改口了?你们还没成亲呢。”
“委实不知道怎么称呼您,请允许我自罚一杯。”何解忧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陈青璇随即为他倒满。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也要装成这种样子,真奇怪。
“哈哈,也是,算我考虑不周,我这个辈分,年轻人确实不知道怎么称呼。”陈玄黄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也没什么,只是那个叫陈墨瞳的晚辈真的很讨我喜欢,她的头发是那种很喜庆的红色,人也是古灵精怪的,很有活力啊,不过你可不能打她主意啊,你要是敢做对不起我家青璇的事,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祖祖说笑了,我哪敢啊。”何解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看到这老头,就感觉不太自然,浑身难受,说话也有些做作。
“不过你要是真有实力得到墨瞳的芳心也不是不行,我那个年代,哪个有作为的男人不是三妻四妾?”陈玄黄马上摇了摇头,“不行不行,现在提倡一夫一妻制……”
何卫国陈兴龙也在旁边打趣道,陈青璇笑着应和,只有何解忧一言不发,看着这和谐的一幕,何解忧却莫名有些烦躁。
“来,干一杯,祝我们这对新人,喜结良缘。”陈玄黄举杯。
众人无不起身应从。
“下下个月二十六日就不错,是个吉日,婚礼就定在那天。”
陈玄黄提议,与其说是提议,但那不容反驳的语气,反而更像是命令。
“全凭祖祖意思。”陈青璇颔首回应。
“我无所谓。”何解忧喝了一口酒回道。
怎么回事啊,这酒有魔力么,我已经喝了快十杯了,明明不是什么精酿美酒,何解忧有些纳闷。
陈玄黄眼神闪烁,眯着浑浊的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何解忧。
“怎么了嘛?”
被这老头盯着,何解忧只觉如坐针毡。
“年轻人有这你这般酒量的可不多啊,喝酒算得上人生一件美事,但是别贪杯啊。”陈玄黄捋了捋胡子,笑了笑,又举起酒杯,“来,干一杯,提前祝你百年好合。”
一场家宴在觥筹交错中落下帷幕。
—————————————————————
“那陈玄黄怎么活了这么久。”何解忧向陈青璇问道,“如果不是纯血龙类,我想不明白他怎么活过两个世纪的。”
陈青璇脸庞微醺,染上了俏皮的粉红,她回头瞥了一眼何解忧,却没有往日的嬉笑。
“换血,陈家的青壮年男子会给他换血。”
“啊?”
“陈家几乎是他的一言堂。我那些兄弟,都是争先恐后挤破头皮要给他换血。”
“都是二十一世纪了,还有这种事情。”
陈青璇眼神黯淡,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混血种世界的黑暗,远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此时二人正在在城中最大的中餐馆顺福楼漫步,刻意打造出诗情画意的山水风景,名家设计的布局,确实令人流连。何解忧唯一一次来这里吃饭还是苏晓樯请客,她说得提前一个月预约。
陈家也确实大气,直接包场吃这一顿家宴,长辈们还在楼上讨论具体的事宜,何解忧实在听不下去,就说出去透透气,陈青璇见状也是在后面跟上。
陈青璇在人工池中心的凉亭中坐下,拉着何解忧坐在她身边,头倚在他肩上,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
“别装样子了,有什么事情就快说吧,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青璇拿出一副MP3,将耳机中的一只递给何解忧。
“听听吧,我有些眉目了。我让爷爷提前按的监听器。”
耳机中正是包间中对话。
陈兴龙在陈玄黄的示意下离去,包间中只剩下何卫国和陈玄黄二人。
「说来也有个二十多年没见过面了。」
「是啊,老先生,你还是这般健朗。」
「没想到你竟然能够以这种方式向我问好,真令人惊讶,你确实当得起天才二字,看来那时博士的学位确实不是常人所能拥有」
「哪里,比起老先生您,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学习。」
「哈哈,我说了八十多年的普通话,还没有你标准」
「我喜欢这种春暖花开的地方,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太压抑,苦寒难忍,邻国的语言肯定也要掌握」
「怎么突然要来拜访我这老朋友?」
「可别,我哪敢称为您的朋友啊,跟您做朋友的可没有一个好下场」
「谬赞了」
「我就是很好奇,什么样的人能让你如此兴师动众,那个少年有何特殊」
「那可是真真正正的英雄之后啊」
「英雄在你这里是稀有材料,看那男孩的血统可不低,说是如今混血种里的第一也不足为过,当然,比不得您」
「比起那些完成品还有些差异,况且不也比不上你那几个孩子」
「这么舍得?」
「总得先试试吧」
「什么?这何家难道?」
「你还没看出来他真正特殊之处?你好歹也曾拿过最高学位和联邦认证」
「这……」
何卫国低头沉思片刻,一下子懂得了陈玄黄的意思。
「哈哈,老先生,还得是您的手笔大啊,请一定让我把这出戏看到最后,不胜感激」
耳机中便只剩下你来我往的恭维声,听得何解忧心烦,他将耳机扯下,思索着刚才得到的信息。
“你听明白什么?”
“没。”何解忧只能老实回答。
“何卫国被人所操纵,具体手段未知,但是他没有何卫国的全部记忆,所以他在尽量避免跟你接触,以免露出马脚。”
“是的,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祖宅那里查看资料。”
“嗯,上次袭击你的人我也查到了一些,那是死侍化的混血种,猎人网站上代号为「明天」的猎人死亡后可能是某种言灵将尸体摧毁,至于你所说的「剑御」,大概率是你爷爷在后面使用,当然他那时应该已经被操纵了。”
“「吸血真镰」,跟那些消散的黑影似乎有些相似,但我没见过真的镰鼬,无法判断。”何解忧低声道。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你最好小心了,他们很有可能冲你来的。”陈青璇叮嘱道。
何解忧顿了一下,思索着卡塞尔学院发来的资料和自己在那道青铜门里看到的,实在想不通背后的人在谋划些什么。
“安息之地”,并非什么陈致逸推测的何家先祖的埋骨之地,而是埋葬着更古老的存在——青铜与火之王,诺顿。这是何解忧从青铜门中出来后给陈致逸的唯一回答。这样的答复令陈致逸兴奋无比,但是那道用各种手段却再也打不开的青铜门将他的学术之路掐断,“知道太多东西会死人的,你没有能力保住这个秘密。”何解忧的警告更令他绝望,但是他也只能承认这个事实,连言灵都没有的他守不住任何秘密。
“那你知道了些什么,「安息之地」有什么?”
陈青璇话锋一转,询问道。
“就是一块诺顿的翼骨,已经快化成灰了。”
“恐怕不止吧?”陈青璇目光炯炯。
“等你什么时候把所有东西都告诉我的时候,届时,知无不言。”
何解忧起身挥了挥手,便消失在那仿造出的古桥上。
何解忧当能有力量直接杀了陈玄黄,但力量不能解决一切问题,阿拉丁神灯尚且不能左右爱情,更何况只是一个人。崇尚绝对力量的龙族最终走向了没落,不复昔日的繁盛,很多人和事还藏在迷雾中,何解忧绝不能轻举妄动。
—————————————————————
「老先生觉得怎么样?」
「年轻人有朝气是好事啊,我怎么样?自然是无比欣慰」
二人酒杯的中间,正放着闪着微微红光的监听器。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