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人离城顶越来越近,八尺,五尺,三尺……在这个距离内双方完全可以看清彼此眼里的狰狞与愤怒,下面的是狰狞,上面的是愤怒。

可不管是隐忍还是迸发出来的情绪在战争面前都是苍白无力的,不影响死人,不影响流血。

毫无疑问的,倭人死的更多一些。

“上一尺,下一尺。”这是人们对攻城战惨烈程度的一个通俗说法。意思简单明了,向上一尺,下面就会留下一尺厚的尸体,若守城的是精兵悍将,下面一尺远远不够。

三尺变两尺,两尺成一尺,在倭人打鸡血般的疯狂冲锋下,眼见那一尺也没了……

一个长着三角眼朝天鼻的倭人第一个登上了城墙。

这哥们身手相当不错,刷刷两刀,劈倒了两个试图阻止的汉子,刚想进一步扩大战果,突然愣住。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自己这长相在同伴当中很不受待见,可比起在眼前晃荡的这位,小巫见大巫了。

魏七不管那些,趁他愣神,一刀砍向他的脖子。这哥们瞬间回神,手中刀向外一挡……魏七刀被荡开,身子顺势欺进,一个肩撞,正中胸口。

这哥们以倒栽葱的姿势摔下城墙,没发出一点声音,或许是被魏七那一下撞得狠了痛的发不出来,也或许心里一直在憋屈,这他娘的,死在一张脸手上了。

撞飞这一个,又搂头打下去要爬上来的两个,堪堪稳住了局面,魏七向左右两侧打量了两眼,看过之后,心如从十丈深的井里打出来的水——冰冰凉。

不止他这一处险之又险,城墙上处处都是险象环生。

他瞧见单有义差点被一箭爆了头。

独臂汉子单手持铁锤刚把一个倭人砸下去,出于以前在战场上养成的对危险的直觉,脑袋尽力偏了一偏,一支箭擦头而过,在眉角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血瞬间蒙蔽了独眼,汉子没管,持铁锤继续向城下砸去,一下又一下……

他还瞧见有个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后生,不是县兵衙役,是和富商们的护院一起上来帮忙的百姓,很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

一个倭人刚冲上城墙没等站住脚,便被后生手里的三齿铁叉狠狠的叉在了胸口。应该是第一次杀人,后生得手后竟然失神了,另一个紧跟上来的倭人一刀劈向他的胸口,旁边有人拽了后生一把,后生躲开了胸口没躲开胳膊。魏七眼见一条断臂留在了城墙上,手指还动了几下……

血不再恶心,命不再金贵,城墙上的所有人都在坚持。

只是倭人的那二十几架云梯就像溃堤前的管涌,一处不慎,被他们冲上城墙站稳脚跟,随之涌来的大部队就会化作一股洪流,顷刻间把城上城内毫不留情的淹没。

眼之所见,洪水已经快要漫上了城墙。

呼……魏七长长的吐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恍然间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又左右瞧瞧,才发现原来是城墙上少了一些人,公主、何三姑、帝卫、还有墨尘墨啸兄弟不见了。

刚要琢磨一下这是怎么回事,耳朵却听到了咯吱咯吱一阵响,城门开,帝卫那五十余骑又呼啸着冲出,不同的是,此次为首的是英姿煞爽美艳绝伦的公主殿下,秦豹何三姑紧随其后,第四位……魏七擦擦眼睛,冒着极大风险把头探出城墙,确保自己没有看错,是他的墨啸哥。

他那一侧高耸的眉毛直接挑到了发际,心中纳闷……若说见城不可守,公主等一众人死中求生尝试突围,这没什么可说的。

毕竟是过客,且身娇体贵,没必要和这座小城同生共死。

可若说他最为信赖的两个哥哥会撇下他独自逃生,打死他他都不信。

还有,墨氏兄弟向来是焦孟不分离的,此时只见墨啸,那墨尘呢?

不是所有人都像魏七一样惦记着墨氏兄弟。城下的邪魅年轻人甚至都没记住胆子大到敢孤身来他阵中闹上一番的两个同龄人长什么样。

无须记住,身手再高又怎样,在数千大军碾压之下,要么被痛快的一刀砍死,要么摇尾乞怜后被赐予三尺白绫,总之甭想活。

攻城战发起,他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横躺在宽椅上眯眼观察着战况。

美姬仍如小猫。

不过这会变成了一只粘人的小猫,身子如蛇般在他身上蹭着,伸出玉舌在不该舔的地方卖力舔着,一双柔荑在不该摸的地方卖力摸着。

她想用最原始的方式刺激出主人的欲望,提醒主人她还是一只有用的猫。

城门开,看着冲出来的那支队伍,看清打头的是一道身姿曼妙的靓影,年轻人的嘴角开始蓄起笑,笑容逐渐放大直至变得癫狂,“井边,他们楚人有句话叫做什么来着?”

年轻人喘着气,“黔驴技穷是吧?”

“回六殿下,也可以说是垂死挣扎。”井边一雄附和着,同时想起主子之前的吩咐,立马传令,“抓活的,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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