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有死结吗?没有。既然结扣都是人系成的,哪有解不开的道理。

按此逻辑,再大的问题也应该有解决的方法。魏七不认为开轻尘食记的决定是错误的,只是没有找到让小店火起来的办法。

也想找人商量一下,挺难。

墨尘墨啸兄弟每天吃过早饭就出门不知上哪逛去了,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老仆平叔和单有义处的不错,闲来无事的时候聊聊天喝喝茶下下棋,有事要帮忙俩人倒是勤快,对于怎么经营小铺基本不上心;还有妹子魏轻痕,这几天看见魏七眼神里就是三个字,客人呢?不是你拍胸脯打包票的说包在你身上,现在可好,连续六天,分文没进。

弄得魏七一见自家妹子像掉进猫群的老鼠,能溜就溜,能躲就躲,还商量屁的办法。

没办法,就先放一放。

第七天,魏七独自一人早早的溜出院子,经过一番打听,七拐八转后来到城西一座恢弘气派、比他爹县衙不知大几倍的府邸前,府门上一块匾,上书两个大字,朱府。

府的主人叫朱石富。

现在的大楚百姓提起此人已经很少有人知道名字中间的那个石字,换成了一个首字,朱首富。

字可不是瞎换的,此人真真切切的大楚首富。

如果说楚帝、定国公、安国公是武夫界的天花板,那么朱石富就是商人界的天花板。

楚帝三人可以让天下的武夫低头,那朱石富不仅可让同行们低头,还可让权力低头。

自古以来银子都是为权力服务的,这位的银子多得让大楚九成半以上的官员见了他都要先见礼后尊敬的称一声朱老板。

地位悬殊且从未到过兴华府的魏七与这位不搭边,有交情的是他爹魏老爷子。

从平阳出发前,魏老爷子提笔刷刷的给这位写了封信,内容大致是与朱兄十数年未见甚为想念、今犬子到贵府所在之地游历、叨扰之余望照顾一二之类的话。

魏七当时看得云里雾里,忙问老爹和这位什么交情。

魏老爷子本不想说,奈何儿子穷追不舍,无奈之下道出了实情;他和朱石富本是乡邻,也不是太熟,平时不走动见面点点头的那种。

十八年前,天下大乱,征伐不断,那时候朱石富尚未发迹,生计难以维持,曾向老爷子借过三碗米。

哦,三碗米!

一碗米能做一顿饭,三碗米就是三顿饭的交情,值当写信吗?

耸动着一上一下的眉毛,看着老爷子通红的老脸,魏七琢磨了一下才明白,以老爷子的清高,若不是为了一双儿女着想,老爷子是万万不会写这样的信的。

他当时只能慎重的收好。

而他今天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抱朱首富的大腿。

十八年过去了,谁知道人家还记不记得这点小情分?就算记得,凭什么把大腿伸出来让你抱,别天真。

也不是因为兜里只剩下了一张五两的银票来求首富施舍。

而是因为他的先生、墨尘墨啸的师父、已魂归老君山的那位老人在教他如何经商的时候,第一课教的是借势。

一个商人如果按部就班的贱买贵卖,不可能快速的积累财富,要学会借势。

能借一县之势,便可腰缠万贯;能借一府之势,便可富甲一方,能借一国之势,便可富可敌国。至于怎么借,如何借,只能意会,没法言传。

能不能借借首富的势?他想来碰碰运气。

全部身家五两二钱,魏七忍着痛拿出二钱银子和老爹的信一起递给门房,又客客气气的烦请人家通报,之后退到了门外,等。

从早晨到正午,两个半时辰的时间,眼见着大腹便便的商贾和头顶乌纱的官员不知进出了多少伙,等得魏七肚腹空空两腿发麻以为自己那二钱银子打了水漂的时候,从门内出来个管家模样的清瘦的中年男人。

笑着招呼,“是从平阳来的魏公子?”

魏七点头应下。

“请。”管家伸手引路。

跟着管家过影壁,穿回廊,又转了两个弯,正当魏七感叹人家的房子真他娘阔绰的时候,被领到了一间正厅。

厅不大,不像是主人正式会客的地方,倒像个私下聚会的场所。

魏七抬眼偷瞧,见一身材微胖,富富态态的老者在厅内一圆桌上吃午餐,白米粥,搭配着四样精致小菜。

不等管家介绍,老者一台下巴,示意魏七坐。

不是他对面,厅门口有专门待客的一桌一椅。

啥也没问,冷不丁来这么一下挺失礼,魏七哪敢挑,乖巧的坐下。

老者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粥,接着慢条斯理的说道,“魏守仁亲生的?不像呀。”

“如假包换,假的不敢到伯父您这来现眼。”魏七回道。

回答的还算得体。

老者没什么表示,一手擎筷,一手擎碗,似是陷入了回忆,有一会儿,才以他特有的慢语速接着说道,“战火纷飞的年代最缺和最贵的就是米。三碗米不多,但在当时,没那三碗米虽说不至于要了老夫的命,怕也要饿掉一层皮,还有呀,知道你爹借完我后自己剩了多少嘛,两碗。雪中送炭送出了一半多,要说你爹不是好人,大楚就没有好人了。”

老爹这么高尚?

在平阳,魏老爷子说了个含含糊糊,内中详情,魏七还真的不清楚。

“老朱……”不待魏七答话,老者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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