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山脉,一条无名小溪旁。

柳树边的一位稚童正在用一条细长的柳枝抽打着两只蚂蚁。

稚童挥打的气势十足,但准头似乎差了一些,自己已然气喘吁吁,但只有一只蚂蚁被击中了身躯,眼见就要活不成了。

另一只蚂蚁好像感觉到了同类临死前的呼唤,缓缓地向着同伴的尸身爬去。

只是它不知道,那顽皮的稚童此刻却是强忍自己粗重的呼吸,一动不动,只待那双蚁交汇便送它们一同归西。

清风拂过,两只蚂蚁刚接触,稚童握紧了手中的“宝剑”正准备送这对“鸳鸯”上路之时。

清风转为了劲风吹得溪水翻滚,稚童被吓得翻了几个跟斗,晕晕乎乎中,他看到漫天的白云好像被娘亲的木头梳子梳了一番,梳成了南北走向的“云鬓”。

此刻的云海之上,一位青年长发飞舞,衣袂翻飞,却毫无神仙风采,反倒是与那被路边乞丐驱赶的丧家野狗有几分相似的狼狈。

青年身着的白色长袍已然破破烂烂,散发从头顶的玉冠中挤出,随风而舞,却是没有一丝出尘飘逸,反而是显得滑稽。

若是再仔细一看,他的眼角满是血丝,衣袍上虽满是尘土,却是没有什么血迹,只是右手环抱一枚玉简,发了疯似得向着北方飞去。

“不对劲,不对劲,不对劲!”青年速度不减口中却是大喊。

青年名为段念,本是而立之年的普通上班族,有着美丽的妻子,美满的家庭。

昨晚暴雨雷电交加,段念费了好一番功夫缴足了公粮,才得以让妻子安然入睡。

自己刚躺下没多久,便感觉这雷声实在太大,刚想起身看看窗外,但一睁眼,便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他的身体还是平躺着,但却不是在家中的床上,而是在一片浓密的黑云中。

只听得轰隆一声,打断了段念的思路,随即他看到一道惊雷朝着自己劈来,这哪里是什么窗外的雷暴雨,这是自己身处于雷云之中。

好在段念此刻并没有尿湿裤子,因为他好像一位看客,对这具身体,没有一点点的掌控权。

是在做梦么?段念这样想着,他确实多梦,只是这次的梦更真实一些,段念这样想着便也就放下了心来。

也正如他所想的那样,这么巨大的闪电劈到了他的身上,他却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果然是做梦!”段念的心脏怦怦狂跳,他本就是想象力丰富的那一类人,小说、漫画、游戏,那也是一样不落,也正是因为如此常常被妻子叨叨。

紧接着他先是听到了身后有人叫他的名字“段念!”

他想要回头,身体却不听他的使唤,只是盯着乌云,随后看到乌云像是那洗洁精形成的泡沫被冲进了洗碗池的排污口一般,形成了螺旋状的漩涡朝着段念的身体狂涌而入。

他能看到乌云中夹杂着闪耀的雷光,越是靠近自己的身体,雷光也就越盛,仿若是想离开乌云逃逸而去,却被乌云牢牢的拽住一般,一股脑的倒灌入了他的体内。

此时的段念一脸懵逼,按照他的想法,他应该是正在度雷劫的仙人,怎么成仙之后没有什么仙气淬体,反而是雷云倒灌了呢?

不待段念多想,散去的雷云终于是让段念的眼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的不是什么钟灵毓秀的仙山,而是冲天的火光,漫天的黑雾,破碎的楼宇,他并没有在天空,而是在地面。

段念刚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具身体的头此刻才像是回神了一般看向了背后,只见一位白发飞舞的老人,七窍满是鲜血,那双带着血泪的双眼直直的盯着段念。

只听他的口中喊道:“逃!带着它去中洲,去天庭,帮我们报仇!”

段念感觉脑子有点乱,这个梦也太奇怪了,随后他的视野又开始了改变,转向了自己的胸口,没记错的话,那是刚刚天雷劈向的地方,他的胸口,而此刻那里正摊开了一枚玉简。

妈的!段念心中暗骂,此刻只有视觉听觉的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胸口还有什么东西,再一想,刚刚的雷云也可能不是倒灌入了他的体内,而是被枚玉简暴风吸入了。

段念眼看着自己的右手拿起了这枚玉简,还没等段念想明白,这具身体的眼睛又看向了天空。

段念明明不能动,但却感受到了此刻他与身体发生了同步的颤抖,他不知道这具身体是为何颤抖,但是他知道自己因为什么,那是因为激动。

他看到了他最想在梦中看到的景象,此刻的天空,仿佛成了一座由白云铸造的角斗场。

在这角斗场的一端,一位仙人踏飞剑而立,左手掐诀,右手舞剑。

随着他一剑斩出,一道纯净透明的剑气,跟随着他挥剑的方向飞驰而出,又见他左手停止了掐诀,朝着剑气一指,一道白光萦绕着剑气缠绕飞舞,随即没入剑气之中。

得了那白光相助,这道剑气迎风便涨,并且从一开始的透亮清澈,渐渐的变得凝实如白玉。

只见那道剑气越长越大,整个天地都被它的扩张搅起了巨大的狂风,只是转眼间这道白玉剑气就充满了段念整个视野,仅仅是被剑气的余波搅起的飓风,便将地面的碎石吹得漫天飞舞。

段念目光追随剑气飞驰,只见那剑气冲向了一具比山峰还高大,浑身缠绕黑色粘稠火焰的天地法相。

这道法相通体漆黑如墨,但却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魔鬼,相反法相的面部看着像一位俊逸非凡的少年,黑漆漆的面庞不仅不显得诡异,反而将他的气质衬托出了不属于少年的刚毅。

这道法相虽然不如剑气巨大,但离得极远的段念也仅是堪堪将其放入视野之中。

只见的法相那黑色粘稠的火焰触碰到了剑气,就像是烈火烹油一般,瞬间爬满了整道剑气,黑与白的交织,火与风的对抗。

但只是僵持了片刻,火焰好像是被抽走了氧气一般,凭空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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