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雪的剑法与李德一样,学自如今官至尚书仆射的海内大儒卢毓,潇洒凌厉,这一点,连院门都没能跑出去的几个乌桓使者可以作证。
也是这几个乌桓使者嘴臭,原本鸿胪寺是有安排卫士看守院门的,但是这些卫士出身南军,本就是军中将门子弟,哪愿在院门外听这几个乌桓人的污言秽语,却也正好让公孙雪乘虚而入。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杀了个痛快的公孙雪轻声吟着诗,脚步轻快地出了鸿胪寺,往自家府邸走去,结果没走出几步远,就听见有人在背后说话:“校尉下次不可如此鲁莽了。”
好在声音主人是个熟人,公孙雪转过身,说道:“子龙不在府中安歇,竟暗中尾随我至此?”
“云不曾尾随校尉,只是揣测校尉或有此行径,在此等候而已。校尉本就受猜忌,倘若此事为朝廷所知,校尉将如何自处?以命偿命乎?”
“那便以命偿命,我却不信,曹宥那厮会因为几条胡犬,取我性命。子龙,本校尉的事,不劳烦你操心动念,早点回府吧。”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
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
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
董云站在原地,目送着自家校尉吟着诗远去,思索片刻,也翻墙进了乌桓人的馆舍,用左手持剑在馆舍墙壁上刻下“杀人者越骑校尉公孙雪”几个字后,悄然离去。
第二天,乌桓使者在馆舍被人杀得一干二净的事被鸿胪寺的小吏发现了,尽管鸿胪寺卿第一时间下了封口令,但是消息还是传了出去,一时间,洛阳城各种流言漫天飞舞。
因为董云在馆舍墙壁上留下的那句话,主办此案的廷尉卫迁第一个找上的,就是公孙雪。
只是公孙雪虽已近乎软禁在家,但是毕竟依旧任着寻常杂号将军也比不得的越骑校尉,卫迁依着规矩,递了拜帖,亲自登门询问。
“是我杀的!我先是翻墙进院,然后拔出宝剑,卫兄你当夜不在,实在可惜,那几只胡狗,看见我的宝剑,简直是屎尿横流。”
“公孙兄!国家大事,又事关身家性命,怎好这般玩笑。”公孙雪那副毫不在意的姿态,让卫迁哭笑不得。
“我不曾与卫兄玩笑,我不似曹宥,是我杀的,我便认,不是我杀的,我抵死不认。当年分明是我杀溃了乌桓左贤王的部众,射了他一箭,那厮夺路而逃,撞到了曹宥军中,凭甚算做他生擒了乌桓左贤王。”
“公孙兄!当年公案,早有定论!国家大事不是让你怄气的,还请坦言,昨夜,乌桓使者被害时,你在何处。”卫迁当年也在军中,也知道这桩公案,但是他觉得,乌桓左贤王确实是被曹宥擒获,公孙雪射伤左贤王,朝廷也论功行赏了,他不该有怨言。
“卫兄,我如实说与你听了,我翻墙进院,宰了那几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胡狗。”
看着公孙雪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卫迁心里也是感慨万分,这还是那个允文允武,下马可提笔作诗,上马可挥剑杀敌的公孙雪吗?简直与市井无赖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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