峒凉山,览潮阁
览潮阁屹立于峒凉山巅,云雾缭绕间,宛若仙宫楼阙。
此处收藏着北靖王历代搜罗的珍奇秘籍,浩如烟海,蔚为大观。
此时,北靖王唐英正与世子唐奉年并肩立于阁楼窗边,父子二人皆是一身玄色锦袍,一个面容冷峻,不怒自威;一个男生女相,俊美异常。
峒凉山虽远离海岸,深居内陆,却因其地势险峻高耸,每逢日出便会形成奇特的景观。
届时,山中云雾汇聚,翻腾涌动,如同浪潮一般,气势磅礴,蔚为壮观。
云海时而翻滚如雪浪排空,时而舒卷如银河倒泻,其壮阔程度竟与钱塘江大潮不相上下。
山腰间的这座阁楼,也因此得名“览潮阁”,寓意着即使身处内陆,也能欣赏到不逊于钱塘江潮的壮丽景色。
伴随着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沉睡了一夜的山风也开始苏醒,它轻轻拂过山巅,将原本浓厚的云海吹散,露出点点金色的光。
群山峻岭,如同散落在浩瀚云海中的仙岛,影影绰绰,缥缈迷离。
山风愈发强劲,云海再次翻腾涌动,转瞬间又将山峦吞没,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云涛,波澜壮阔,气象万千。
此时,云海中突然激起数道粗壮的云柱,如同擎天巨柱般直插云霄,在金色的阳光下,呈现出瑰丽的色彩。
这些云柱时而旋转,时而碰撞,最终又缓缓落下,化作丝丝缕缕的游云,飘散在山间。
父子二人站在览潮阁上,眼前这幅景象,时而如沧海扬波,波澜壮阔;时而又如雪球滚地,轻盈灵动。
唐英将手背在身后,踱了两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唐奉年,指着窗外波澜壮阔的云海,开口道:
“奉年,你看这云海,时而波澜壮阔,时而又风平浪静,像不像这人生的起伏?”
唐英看着窗外变幻莫测的云海,深深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对唐奉年说道:
“人生在世,哪有一帆风顺的?朝廷里那些位高权重、经历三朝的元老,以为看透了世事,想要豪赌一场,可最终呢?不也落得个被我那好侄儿活活烹死的下场?”
“你爹我这份荣华是无数次豪赌赌出来的,多少次命悬一线,多少次险象环生,才终于有了今日的北靖王府。”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所以啊,我最讨厌别人说什么爬得高跌得重,我唐英这辈子,从不怕跌,就怕跌下去,拉你们一起遭殃!”
唐英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自嘲,却更多的是对现实的无奈。
“做武将,裂土封王,已经是人臣的极致了,这份荣耀,大奉王朝四百年来,又有几人能够拥有?”
他吐出一口浊气,语气中透着一股浓浓的感慨。
“这里就你我父子两人,最多加上天上的你娘亲,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
唐英拍了拍唐奉年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李先生说得对啊,功成名就容易,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了,爹现在是骑虎难下啊!”他长叹一口气,接着说道,
“那时候先帝身体还算硬朗,想要把你过继给他,甚至有意将曹骁家的小女儿许配给你。”
“你爹我这一生戎马倥偬,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什么样的凶险没有见过?什么样的困境没有经历过?可唯独在你这件事上,我却犹豫了,害怕了。”
唐英说到这里,眼中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先帝想让你去当那有名无实的皇子,说得好听,其实是把你当成人质送进皇宫!”
他猛地一拍栏杆,怒气冲冲地说道,“他们也不想想,我唐英的儿子,岂是他们能够随意摆布的?”
唐英深吸一口气,压抑住心中的怒火,接着说道: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去冒这个险?所以我一口回绝了朝廷,你送出去游历了三年。”
唐英走到唐奉年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
“奉年,你自幼便聪慧过人,这一点为父从未怀疑过。”
“若是你当真如那些个纨绔子弟一般,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我或许也就认了,将你送进皇宫之中,或许还能保你一世荣华。”
“可是你偏偏天资聪颖,文韬武略样样出众,我又怎么忍心让你就这样被埋没,成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唐英说到此处,语气中充满了愤懑和无奈。
“奉年,你可知,你那好表弟,如今也开始像他那老奸巨猾的父亲一般,一步一步地逼近,一步步的蚕食我的北凉”
“他先是借着赈灾之名,笼络北凉民心,而后又插手漕运。”
他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努力平息着心中的怒火。
“只可惜,他终究还是太嫩了一些,手段比起他那老谋深算的父亲,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唐英望向东方,一轮红日正从地平线上缓缓升起,将天边的云海染成一片血红,仿佛在预示着什么。
哥哥,我从来没想过要走这一步,我更没有想过要动用我在京师安插的那些人马。
我和你一起开创了这盛世,但你却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所有人。
大奉只有一次机会,哥哥。
如果你那一脉人不抓住它的话,那么就让我来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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