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丘下的太子宫中,绿荫葱葱,小桥流水,柔和静美。
春茶刚刚下来,正是品茶的好时节,开满鲜花的藤架下,太子成泽刚满二十,继承了母亲大娇的秀美,眼睛清凉,精致清瘦,配上素淡的文士袍,将其衬托的文雅洒脱,神采奕奕。太子担忧的问身边的梁兴奴,“师傅,冠礼之事如何了?”
梁兴奴四十多岁,身材矮瘦,穿着麻布袍,朴素干练,头发灰白大半。他来自常扬,家奴出身,作为书童伴读,陪公子考学,高中右学榜首,后入太学,对诸子百家、典制律法无有不通,满腹经纶,撰写的《中天政要》旁博引证,终成大典,因野穹山辩难而一举成名,因其德行端正,通识时变,有辅世大略,擢拔为少师,教授太子,而后直步青云,入殿为相,已担当十年中辅,成为肱骨之臣。
见梁兴奴不答,太学大学正岑祖林面色沉重,“梁相,太子是大成五年孟冬所生,按礼制,十八加治国冠,十九加征伐冠,二十加祭天冠了,三冠俱加,太子之位才算稳固!按理说,太仆院该量体裁衣,太常寺该筹备仪式,宗人府该召集排演,中宰府该接受贺表,到现在,还没丝毫动静,究竟是何原因?”
岑祖林师从梁兴奴,做学问虽不如师傅那般渊深似海,高耸如山,可为人做官,更为圆通豁达,老练世故,知道梁相不喜奢华,就穿着朴素。
梁兴奴吹着漂浮的茶叶,轻啜口茶,叹气道:“圣上以姚武僭越为由,暂缓冠礼,姜相并没有表态,我为太子师,也不好开口,此事就搁置下来。”
“父皇有更立之心?”阳光虽然和煦,太子心中却透着冰凉,“人说,天下亲者,莫过于父子,可平常人家的天伦之乐,孤家也没多少!孤家战战兢兢,如临深渊,极力迎合父皇,唯恐惹得父皇不喜,这些年下来,也是心力憔悴啊!”
梁兴奴眉角上扬,语气严厉,“整个帝国要托付给太子,圣上必然要求的更严格些,太子要多体谅圣上的苦心,切莫心灰意冷,以后不许再有此言。”
公翊绍也是感触,冷冷言道:“无情最是帝王家啊!天下父子皆是互爱互信,唯独这君王父子,却要相互提防!强,父亲感到恐惧,弱,父亲感到失望。这进退之间,的确让人难以把握,多少世子无所适从,多少父子反目成仇啊!”
三十出头的公翊绍是太子堂兄,任太学博士,肩膀宽博,剑眉朗星,器宇轩昂,平日里豪放任侠,义气杯酒,因其器宇深邃,风度宏远,为太子所倚重。
梁兴奴赶紧提醒,“公子,隔墙有耳,说话要谨慎,这话要是传到圣上耳朵里,离间父子,挑拨宗室的罪名可不是闹着玩的。”
太子无奈的言道:“父皇喜武功,不喜文华啊!母后曾经屡次教导儿臣,要紧跟父皇,投其所好,以讨父皇欢心。”
岑祖林点头称是,“皇后明睿,所言甚是!太子不喜欢的,等雄踞天下了,哪怕禁止天下人去做也好,但在登上大位前,就算是违心,也要迎合圣上。”
公翊绍有些不满,“太子这点就不如公遂殿下了,?夫人将他放在龙骧卫中,就是为了结交军心,公遂野心勃勃,一心想重走圣上走过的路。”
梁兴奴愁眉不展,“前几日,圣上告诉大宗令,将公遂改为成遂了。”
太子闻言大惊,手一哆嗦,杯盖掉落青石地板上,发出令人心惊的“当啷”声,看到太子脸色苍白,众人不知该说什么,陷入沉默之中,久久之后,公翊绍小心问道:“梁相,如此一来,岂不是公遂也有继承大统的资格了?”
闲来无事,经常翻阅太学藏书和内廷记录,对国史了如指掌,梁兴奴无奈的点了点头,“宗法中,若被赐姓成,就能继承大统。”
岑祖林面色忧虑,“圣上欲要扶立公遂,就怕群臣望风而动,争个拥立之功,纷纷上书,要求更立太子,皇上本有更立之心,群臣推波助澜,怕是……”
梁兴奴盯着太子的眼睛,问道:“太子究竟做了什么?”
太子很是心虚,吞吞吐吐的言道:“师傅,我什么也没做。”
岑祖林看出太子闪烁的眼神,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子爷,到今日了,还有什么可隐瞒的?太子爷应该知道,用众人之力,无有不胜。”
公翊绍赌气的挥了挥手,“太子若能自己解决,就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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