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战有的是勾心斗角,采取的方式有时候也朴实无华。当双方地位不均等的时候,要对付你哪里需要费多少心。不过是今日寻个借口让你做不成生意、明日再寻个借口殴打你的客人、后日再按个由头砸了你的铺子。多来几次,客人不敢来、东西卖不出去,这店也就黄了。
徐雅容稍稍提了两嘴,华仲盈是聪明人,很快明白了过来。
只是……
“敏之小姐一早就知道了?”
崔敏之终于咽下了嘴里微微温热的酒,露出得意的神色:“那是自然!以前我在镇上摆摊卖山货,这种见多了!”飞快蹦完这句话,崔敏之又含一口冰酿,鼓起的腮帮子让徐、华二人都忍不住浮现微笑。
徐雅容不知崔敏之是何人,华仲盈当然清楚。那日做出陪玩的承诺之后,妹妹华静姝与他说了很多关于崔敏之的传言,就连母亲也特地交代,尽量不与崔敏之有多牵扯。话说的隐晦,大致也是觉得她出身不堪、不知廉耻,本质是个撒泼的村姑。
然,世道艰难。撒泼兴许是弱女子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
如何能去嘲笑呢。
屋内的两位女子,徐雅容是个开点心铺子的老板,据说是从摆摊开始的,见到今日情状冷静自持,不知一路经营遇过多少次刁难找茬。崔敏之是安乐侯府刚刚认回去的,想来之前生存得也很是不易。
“是在下浅薄了。”
以君子之行要求在毫厘之间生存之人,实在太过严苛。
“你知道就好!”对于华仲盈的谦逊姿态,崔敏之受用得很。徐雅容见二人话已投机,告句抱歉先忙去了。
待徐雅容合上门帘,崔敏之招呼华仲盈坐下一道吃。
“这冰透桂香玉容糕确实好吃,桂花香气本太浓烈,徐老板竟选用莲子泥做馅儿,淡化了香气,泛出一股子清甜气息来。加上表皮冰透干爽,更是没了普通桂花糕的粘腻质感。”
华仲盈被崔敏之说得心一动,本不爱吃甜食的他也捻起一块,放进嘴里。
“确实不错。”
两人相视一笑,又端起酒杯,碰了一下。生出几分同好之谊来。
“其实我知道你家的事。”酒过三杯,崔敏之水到渠成的提及华家之事。
“是嘛。”华仲盈放下酒杯,身体不自觉离远了些。“敏之小姐有何见教?”
“我觉得你家和你一样。”
“敏之小姐何意?”华仲盈听不懂崔敏之的意思,这是嘲讽还是称赞?他华仲盈年少中举,颇具盛名。崔敏之难不成要称赞他华家?
崔敏之被华仲盈退后的动作伤了心,咋舌道:“华家跟你一样,都太君子了!你看啊,那件事,对,就是你以为的那件事,我爹以为是你爹做的,所以搁哪儿都嚷着你家有罪。你家自然是不肯认的,但不肯认也得嚷啊!我在大理寺住过两天,见过你爹,那是一副君子坦荡荡的模样。但有什么用啊?只给我看见有什么用啊?”
崔敏之噼里啪啦一股脑说了许多,见华仲盈听呆了似的,一个手指就戳了过去。“指望证据说话?没有证据怎么办?也没有嘴吗?”
华仲盈想到刚刚崔敏之于徐雅容所做作为,惊觉崔敏之话里的意思。只是,崔敏之是安乐侯之女,为何要帮他家说话?不,崔敏之是刚刚回到安乐侯府的,她一个女子,哪里能知道朝臣争端。不过是直言无忌罢了。
“敏之姑娘说的是。若有下次,我一定据理力争。”
“啧。”崔敏之嫌弃道,“孺子不可教也。”
华仲盈笑着接话:“无理也力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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