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莞尔,唇角带了些狡黠的意味:“瞎猜的。”
一叶小舟横别浦,回首皇城在何处?青碧的江河蜿蜒美丽,好像某位酒醉仙人路过时无意掉落在群峰间的玉带,而这条广阔的“玉带”之上,一叶扁舟顺着江流畅游而下,舟中三四粒凡人相对而坐,默然不语。
凌深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坐在船头,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屈在身前,他转头朝船船里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云霄身上,后者抱膝蜷缩在一角,看起来狼狈又可怜,和方才有理有据说了一堆话的仿佛不是一个人。
他总感觉这人身上若有似无地散发着一种违和感,可是细察之下又什么也没有。
“万器宗这次试练的兵器里有刀吗?”凌溪问道。
白满川点点头:“有一把刀,名为星晖,是唐老宗主以天外陨铁所铸,全长三十三寸三,刃宽一寸半,重逾百斤,削铁如泥,锋利无匹,可称为当今江湖第一刀!凌妹儿感兴趣不得?”
凌溪的眼神亮了一下又黯淡下来:“这样的好刀肯定轮不到我,天梯榜上就有几个用刀的,而我连问天门年初颁布的良才榜都没上。”她失落地撇下嘴角,双手托着小脸长长地叹了口气。
问天门为了回馈江湖,特意设立了四个榜单,良才榜便是针对江湖年轻一代设立的武学榜,仅有十个名额且入榜者年龄不可超过二十二岁,十分珍贵。此外,还设有号称江湖十大高手榜的天梯榜、以样貌品行家世综合排名的瑾瑜公子榜和美人惊鸿榜,后两个榜单只有尚未婚配的才子佳人可上榜。
在这四个榜单中,有三类人永远不能上榜,天星楼便是其一。
白满川一拍胸脯:“没事,你要是想要,我去帮你打。”
“你?”凌溪一愣,道:“我记得这次良才榜上你排第九。”
小姑娘到底涉世未深,还不懂得掩藏自己的真实情绪,脸上满是对“良才榜末两位敢作死挑战天梯榜高手”赤裸裸的质疑。
白满川瞧见了她的神情,脸颊一红,耿着脖子说:“排第九又咋样,那都是年初的事,说不准现在我已经可以登上榜首了!”
“这次的良才榜首甲是铁衣堡燕家燕归南,他用的也是刀,燕西征既然出现在这里,难道说燕归南也到中州了?”凌深猜测道。
“燕归南也来了?”白满川愣了愣,脱口而出道,“我说燕家那小孙子怎么从青州追我到这里,原来不是为了我的天栾蛊,是为了找他哥啊。”
凌深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天栾蛊?传说中的奇蛊?”
“你认得此蛊?”白满川话一出,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不应该说出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凌溪看了看凌深,又转头看了看如临大敌的白满川,一头雾水地问:“你们说的那个添乱……还是添什么的蛊是什么?”
“我曾在一本古籍上看过有关天栾蛊的记载,”云霄缓缓开口,“千年前,南疆巫族出了一位炼蛊大能,他耗费半生心血炼出一双奇蛊,名为天栾,传闻中了此蛊的两人,纵使相隔千里,也能做到五感互通、不分彼此,若其中一方受伤,另一方还可以通过此蛊分摊部分伤害,相传千年前巫族的细作便是依靠此蛊向当时的大祭司传递消息,帮助巫族顺利吞并其他几个部落,成为南疆最终的掌权者。”
白满川没忍住惊奇地咦了一声:“我们巫族残卷上就是这样写的,好多族人都不晓得这个蛊,你咋个晓得勒?”
凌深眯起眼睛,打量着云霄:“想不到云姑娘连南疆这样的秘事都如数家珍,当真是博学。”
“凌公子说笑了,奴家曾给人做工,有幸在主家的一本古籍上见过,”云霄顿了顿,隔着纱布揉了揉隐隐刺痛的眼睛,继续说道,“书上还记载,八百年前,巫族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内乱,死伤无数,天栾蛊的炼制方法也自此失传,以至于后来人大多认为天栾蛊并不存在,不过是江湖术士的杜撰,没想到竟真有这样神奇的蛊。”
“天栾蛊确实存在,不过是否有传说中那样神奇还有待商榷。”白满川说,“三十年前,我师父偶然得到了一页天栾蛊的炼制残卷,可惜残卷破损太严重,有用的信息不多,我和师父用了将近十年才炼出一对。”
“蛊是炼出来了,但是……”白满川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是哪一步出错了,蛊虫炼成后,远没有传说中神奇,蛊虫之间确实能五感互通,也能分担一些伤害,但范围只有十里,十里之外就没什么用了,而且此蛊认主,一旦认定一个宿主,就不会轻易离开。我此次出来游历,一是为了完成师门任务,其二就是寻找解蛊的方法。”
云霄有些吃惊,心道:“此蛊竟然还认主,这倒是头一次听说。”
“仅靠一页残卷就炼出了传说中的奇蛊,巫族真是出了一位了不得的少年。”凌深颇为赞赏道。
“过奖过奖。”白满川眉眼弯弯,露出两个圆圆的酒窝,继而扭头望着云霄,疑惑道:“在山洞里的时候,我觉得这位姑娘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点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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