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德,恒州。
朝廷信任命的保信军节度使薛昌朝,此时披头散发浑身伤痕累累,正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堂下。
“昌朝,汝枉为吾家婿!王家待汝何其不薄,小子安敢暗中串通长安,意欲何为啊?”
王承宗此时身着短衣手持马鞭,一边怒骂着,一边还不忘给薛昌朝来上一鞭子。
“大郎…节帅,昌朝无罪啊!长安何事,余一概不知啊!这必定是有人挑唆,昌朝为人别人不知,大郎你难道不知么?”
薛昌朝也是一脸委屈大呼冤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正在家里和人下棋呢,稀里糊涂的就被王承宗从德州绑到了恒州,这一路上没少被王承宗用马鞭抽。
“你……还敢不认?来人将他关押下去,改日我要好生拷问!”
王承宗双手叉腰,目光闪烁间一挥手,让人把薛昌朝带了下去。
眼看薛昌朝被带走了,王承宗这才慢悠悠回到了侧室,坐在椅子上陷入了沉默。
“大兄,此事怕是别有……”
这时王承宗的弟弟王承元,从一旁走了出来,话刚说到一半就被王承宗挥手打断了。
“汝是想说,某怕是真冤枉了昌朝吧!”
放下马鞭的王承宗一边吃茶一边道。
“大兄……你……既然如此,又何必这番呢,小姑母昨夜就赶回了家中,正在母亲身前哭诉呢。”
王承元闻言不由一楞,便接着说了下去。
“唉……吾弟不知啊!朝廷迟迟不愿意授予某旌节,就是不想某来当这个节度使,但当时三军见迫你是看到的,倘若不当会有什么后果你可知晓?可既然当了就得保护王氏的三代基业啊,岂能随意被长安拿捏?皇帝意欲划分德棣二州,就是想要对付咱们河朔三镇,故而德棣二州不能真的被划分出去!你现在可明白了?”
王承宗对于自己这个弟弟,还是十分宠爱的,难得这么耐心为他解释起其中的厉害关系。
“可是,大兄,这和昌朝姑父有何关系,朝廷让他当德棣二州节度使不是更合王氏心意么?何以如此待之?”
王承元到底是年纪小,还是没有想明白。
“吾弟呀,喜欢读书不假,可是书读的却不透……也罢,今天就说与汝听,昌朝何人?沧景老节度薛嵩之子也,与沧景有人情故旧,长安何意也?意欲以昌朝间王氏也,意欲以昌朝挟魏博也,故田小郎有离间之信,吾不过借机发挥而已,此举既可保昌朝,又能与魏博表里相济,成德安危已然定矣!”
王承宗平常说话大开大合俨然就是个标准的河朔武夫,但退下堂来却也是个咬文嚼字的虬髯书生。
“原来如此……大兄真是深谋远虑……只是现在长安必然有所怪罪,据闻天子励精图治,有文皇帝之象,西川刘辟,吴地李琦,俱已被斩于独柳之下,倘若其发怒,则朝廷大军压境,那时如之奈何?”
王承元听了自家大哥的话,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不免忧心忡忡的开口道。
“哼!长安小儿乳臭未干,不知河朔事体而妄图觊觎河朔之地,他岂知变更故事非同一般,岂能如他所愿?德棣二州是不会划分的,此是底线!汝看看周边情况,卢从史首鼠两端者,正为昭义之事耳,魏博田小郎,卢龙刘济之,俱于成德一体,何况尚有淄青李师道与淮西吴少阳乎?成德承平已久,长安不发兵则已,倘若发兵,吾正好为成德练兵耳!”
王承宗此刻一脸轻蔑,丝毫没有把长安朝廷放在眼里。
“节帅既然已经有了计较,弟就不复多言了,只是姑父那里还请善待……”
王承元听了大哥的话,虽然还想再劝几句,可看到大哥那凌厉的眼神就压下了这个念头转身离开了。
“放心,此是护他,有机会时也会向二哥一样,让他去长安,做他喜欢的事去!
王承宗看着这个被自己宠坏了弟弟的背影,没好气的说道。
打发走了王承元,王承宗这才缓缓起身呼唤道:“来人,为某披甲备马,某要出城操练士卒!同时传某军令,三军将士即日起开始备战!”
随着王承宗一声令下,成德的战争机器就开始运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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