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轻巧，玄无咎刚刚看的很清楚，她沿着河边走，稍有不慎便会一脚踩空。
他紧紧盯着她，即便晏羲和此刻看不清，也能感受到他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仿佛要将她看穿，“跟我进去。”
玄无咎走的急，但不会让她伤到。
伴随着晏羲和的一个响指，屋内灯火通明。
她眯着眼适应了一下光线，玄无咎就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又是一身黑衣。
“你何时患有的雀盲症？”
“娘胎里带来的。”
他与她相处的半年之久，从未见她夜里外出，傍黑之际屋内便点上烛火，他以为她只是性格闷，却不曾想她是生病了。
“抱歉，我与你在一起那般久，却没发现。”玄无咎懊悔道。
又是抱歉，古朴宗遇见之后，他已经说了数不清的抱歉了。
“玄无咎，此事跟你无关，你不用感到抱歉。”晏羲和语气多了几分认真，“雀盲症是很早就有的，她不影响我的日常生活，否则你不可能发现不了。”
“那是我浅见薄识，”有些事他才想明白，“你夜里爱窝在书案前，几本书翻来覆去看了不知多少遍，我以为你喜静，却忘了白日的你逛遍一座城镇都不嫌累，还特别爱往茶楼戏楼这些人多的地方跑。”
晏羲和面无表情道：“我再说一遍此事与你无关，不知道如何，知道又如何。”
见她变了脸色，他有些慌乱，“你别生气，我语气不好，我不是故意的。”
“够了！”晏羲和出声打断他的话，抬睫盯着他的眼，直接道，“不要再道歉了。”
玄无咎呼吸一窒，唇线抿得很直。
“不是你的错，你却非要揽到自己身上。你在别人面前不这样，为何到我面前你就不停的道歉？”
他眼底沉黑隐晦，下颌线绷得很紧，半晌，他说：“你不喜欢我会改。”
晏羲和胸腔因为怒火上下起伏，扭头赌气似的看向一旁。
玄无咎话音一转说：“但雀盲症一事，我会想办法。”
“不必，”她眉头皱着，“这是无解之症。”
他盯着她，嘴角轻扯了一下，像是嗤笑了声，“我不信这世上有所谓的无解之症。”
晏家想方设法给她治眼睛，不见一点起效，这不是无解之症是什么？晏羲和分不清他是执拗还是自信，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不许外传。”
“当然。”
玄无咎离开之后，她脱力一般坐在圈椅上，深深叹了口气，她发现她对他不设防，他甚至能左右她的情绪，这样不对，有些超出她的控制范围了。
头顶的苍穹全不见星光，惨淡的愁云，层层叠叠，周围除了玄无咎脚踩雨水坑的声音，再没有一丝声响。
雨停了。
[你在别人面前不这样，为何到我面前你就不停的道歉？]
是为什么呢？玄无咎驻足，回头看向身后那间点着油灯的小院，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女孩趴在桌案上的身影。
他命中带煞，母已死，父不爱，无双宗上下三万人对他恨之入骨，古朴宗弟子惧怕他，师尊与各位师兄为了牵制无双宗而救他。
只有她，用真心对他。
于他而言，她是他在深渊里度过的千疮百孔的人生见过的最最纯净的灵魂，她用她光明炽热的心，赶走了他所有的寒冬。
她身边的人太多，太好。每次她冲人笑，与人交谈时，他就会担心，万一他说错话，做错事，她不要他了怎么办？
他不能离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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