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口的“喜欢”,连他自己也始料不及,惹红了彼此的脸颊,少年心性鲁莽而炽热。
易芳歇携酒坛飞上屋顶,祁聊低着脑袋逃了下去。
易芳歇将酒坛递给舟飞郁,挨着坐了下来,没什么神情和言语,毕竟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喝酒,怎么能少了我!?”秦灭雪抱着酒坛跳上来,他膘肥体壮,却未曾踏碎过一片瓦。
舟飞郁和易芳歇抬头,共同举起了酒坛。秦灭雪哈哈一笑,手掌一推,三坛相撞,酒水洋洋洒洒了一片。
他们仰头豪饮,来的却还是不够痛快。直到秦灭雪拔了刀,易芳歇抽了剑,他们从楼顶打到院子中,你来我往。
“快活!”贺年手抓鸡腿,咬了一大口,在一旁盯着两人切磋。
常侯摸了摸腰上软剑,抬头恰好与舟飞郁碰上视线。
舟飞郁会意一笑,别开目光,细月下,他仰头倒酒,酒劲上头,他仰躺下,听着刀剑碰撞,侠士高喝,月牙在眼中,如同在微波江水之中,重重叠叠……酒太烈,醉梦了一夜。
——
一个多月前,皇宫议事殿,一日早朝。
文武百官微微低头,脚步轻缓有序,各自东西而站,泾渭分明。众人恭敬地等着,坐御座前那个空椅的人到来。
瑞安帝卧病四年,大皇子镇守北疆,其后五位皇子干涉朝政,明争暗斗,太子年年仅十四。摄政王掌权,亲征西北凯旋,财政收支平衡,官吏清明,农业发展。
风穿大殿,衣袂飘动之声偶起,风至摄政椅前,摄政王祁耿,紫衣官袍,蟒纹如龙,他站定座前,声音平缓斯文地落入百官耳中:“圣上卧病,暂代朝政,本王定当同诸位齐心协力,不负圣恩,不负百姓。”
百官齐道:“殿下千岁千千岁。”
“众卿免礼。”祁耿缓缓落座,他抬手道,“直言国事,勿有顾虑。”
殿上鸦雀无声。
众人看完丞相张谦白,看御史赵彦。
祁耿微微一笑:“国家无事,乃是好事。既然如此,以后也不必日日上朝,改为三日一次吧。可有异议?”
“臣等无异议。”
“退朝。”
朝后……
水面石亭上,御史赵彦与摄政王祁耿对坐:“赵御史,您爱侄玩忽职守之罪,可认?”
“认,谢殿下。”
祁耿手指摩挲着玉瓷杯的纹路,言语温文:“御史大人,这么多年您觉着,大皇子镇守北疆七年,可有金安侯常将军的南疆十年,军费大?”
“北境,粮草稀缺,天气恶劣;南境数年涝灾,瘟疫横行……下官看是南疆,但依据户部及兵部所记,是北疆。”
“御史大人近日,辛苦。”祁耿抬头望着赵彦浑浊的眼睛,湖面清风揉皱了祁耿的眉头,他眼如柔情画,“早些休息,好生修养。”
“多谢殿下。”赵彦站起,行礼离开。
祁耿看向风平浪静的湖面,闭上了眼睛,聆听,青蛙入水,风打树梢。
自古臣子,一旦功高盖主,必成帝王眼中之钉、肉中之刺。若欲明哲保身、功成身退,当是小心翼翼,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太子虽年仅十四,却千面玲珑,城府深沉,天生帝王之姿。
——
侍鬼山的树极高,树冠极其茂盛,几乎不透阳光,瘴气弥漫不散。
山深处环抱的庙宇,奇形怪状的枯木制作的长椅,上面铺了一整张狼皮。
鬼爵,抹了艳红于苍白的嘴唇上,缓慢地抬起脚尖,上了高台,半卧在长椅上。
侍鬼殿上,分别站着紫纱女子萧愁和光头老夫萧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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