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狱长升起断龙石。
在侍女阿兰的陪同下,柳梅舟走进死牢,来到天字号牢房。
牢房中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
“来人,把门打开!”
“三夫人,”典狱长面露难色,“这天字号牢房中关押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若伤了三夫人千金之躯,小人我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有典狱长在,难道还怕这恶徒跑了不成?”
典狱长脸上的赘肉挤向一起,他眯眼笑道:“这也是军主大人的意思,在囚犯招供之前,任何人不得……”
“军主大人,”阿兰打断他,“军主大人虽闭关三年有余,但若是让军主大人知道,他最喜欢的三夫人是被你典狱长诱骗到这死牢之中的,你猜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这,这又是从何说起啊?”
“还不开门,莫不是让我亲自动手?”
“这这——”典狱长支支吾吾,右拳在左手掌心摩擦不止。
从阴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句阴柔的男声:
“三夫人就放过这堆三百来斤的赘肉吧!”
黑暗中,走出手拿折扇的白净男子,他长相清秀,眉骨之间隐有书生之气,暗藏阴狠之色。
“原来是罔魎大总管!”阿兰拦住他的去路,“怎么,你也想阻碍我们夫人吗?”
罔魎看向柳梅舟,眼眸中淫色一闪而过。
“不敢,”他低眉俯首,合扇行礼。
典狱长擦去额头的汗水,拜见道:“罔魎大人!”
罔魎阴柔一笑,脸色瞬间下沉,折扇“唰”的展开,同时斜眸一撇,朝典狱长呵道:
“还不退下,不知礼数的东西。罚你半年俸禄。若敢再犯,定斩不饶!”
典狱长如释重负。“多谢总管大人,多谢三夫人!”他点头哈腰的退出门外。
罔魎看了阿兰一眼,对柳梅舟说:“三夫人。”
“夫人!”
“你也退下吧!”
阿兰神情郁结,回答道:
“是——是。”说罢,她狠狠地瞪了罔魎一眼,也出去了。
牢门外只剩下他们二人。这时,罔魎说:
“夫人,军主确有下令,禁止无关人员进入这天字号牢房。”
“罔总管既留我在此,怕不是来说这些废话话的。”
“嘿嘿,夫人不仅美貌,这聪慧之心,也是京都绝品。”罔魎轻扇折扇,眼带暧昧,继续道:“如今此处,无天无地,无声无息,我也就和夫人实话实说了。”
“我罔某人虽是一介书生,但任这军主府大总管已十年有余。十年来,我阅尽天下美色,本以为就是那天上的玄女仙人也难入我罔某之心。却不成想——”他手中折扇飞舞。
“自三年前夫人入府,”罔魎闭上眼睛,回味无穷,“罔某是惊为神人啊!”
“今日,若是能博红颜一笑,共度春宵!——莫说开门入室,便是做鬼——也风流!”
柳梅舟甩开衣袖,冷冷道:“此地有天地人牢狱三间,怎么会无声无息?!”
“夫人有所不知,这牢门内的声音外面是听得一清二楚,外面的声音,里面可是一个字也听不到的。况且,就算被他们听去又有何妨,你我郎情妾意,巫山云雨,岂不更加刺激!”
罔魎神色愈加淫荡起来。“军主已闭关三年有余,我观夫人,尚是处子之身,岂不寂寞?”
柳梅舟冷笑。
“你听说过北海珠吗?”
“北海珠?能收录声音的北海珠?”罔魎薄眉皱起,转瞬眉开眼笑。“这等传说之物,也是只存在于志怪小说之中罢了。”
“哼,你看这是什么!”柳梅舟说着,拿出一颗白色夜明珠。
夜明珠一边闪烁,一边将罔魎刚才所说的,一字不差的复原出来,就连语气声调,也是一模一样。
罔魎大惊失色,伸手便要抢夺。
柳梅舟神色如常:“这北海珠一阴一阳,如果罔总管想听,不如让外面的那颗阴珠,放于军主听听!”
“你——!”
“噗通”一声,罔魎跪在柳梅舟脚下,“夫人大人大量,是我该死,是我该死!”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抽自己耳光。
只是片刻,淋漓鲜血。
“还不快把门打开!”
“是,是!”
柳梅舟进入天字号牢房。
两岸囚室,哀鸿遍野,竟是人间地狱!
柳梅舟眉头紧锁,她走上两步,踩到东西,退后一看,竟是一段粘黏着生肉的掌骨。
一边寻找,走到尽头,是尊参天地藏神像。
柳梅舟感慨道:“地藏啊地藏,你曾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可倘若你看到人间这番景象,不知心中会生出什么感想。”
柳梅舟在地藏像旁的血海中找到了她要找的人。
柳小五,柳相府小公子吴忌的伴读。还有另外一个极其隐秘的身份——她的胞弟。
她抱着小五的头颅——脖子以下,尽是残留血肉的森森白骨。
“独孤败天!”
柳梅舟诅咒着昆仑帝国的军主,圣人之下第一人,她的丈夫!
泪水无声落下,消失在汪汪血海。
柳梅舟走出地狱的时候,第一次发现夕阳是如此的美好。
“夫人,夫人!”
阿兰唤着她的名字。
“嗯?”
“刚刚吓人来报,柳相府来人,说有要事找夫人。”
柳无双,昆仑首相,与军主齐名,圣人下一人耳。
“嗯,让她去梅阁等我。”
女相送来一封邀请信,说是南边送来了今年的井茶,请她去望北亭共饮。
算下时间,若要前去,现在就该出发了。
“你去和大夫人知会一声。”
“是。”
“等等,把这信也拿去。”
“是。”
阿兰来到君府,拜见大夫人廖春澜,说明来意。
她呈上信件。
大夫人说:“这既是给梅舟的信,我就不看了。信中说了什么,你说给我听。”
“是,”阿兰拿回信件,说:“女相在信中,邀请我家夫人去望北亭饮茶。”
“你这丫头,真是言简意赅,就没有其他的了?”
“信中还说,最近京都频发人口失踪,连相府伴读都失踪多日,让我家夫人出门时多带几个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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