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喝得畅快,兴致正浓。大门外传来嘈杂声,管家张满匆匆过去一瞧究竟。恰好有一个家丁跑进来,二人撞个满怀,张满差点摔倒。张满站稳后正想骂一句“好个不长眼睛的东西......”话到嘴边收了回来,今日是老爷的六十大寿,又有这么多客人,自己嘴上要留意,更不能打人,于是抓住这个家丁的胳膊,说道:“好个不长眼睛的......混小子,急甚么?”家丁慌忙解释道:“张管家,门外来了官家的人……说是朝廷来的人……”这个家丁年龄尚小,不曾见过朝廷大官,未免有些激动。

大家听说是朝廷来人,立时没有半点喧哗。张浚眉头微皱,离席前去迎接,王太守等官员紧随其后,其余人站立不动。此时,外面的来人也已经走了进来,为首之人见到张浚后,拱手笑道:“张大人,一向可好?听说大人今日过六十大寿,下官来得匆忙,没有带甚么贺礼,请多见谅。”张浚亦是拱手笑道:“原来是黄大人,不是告病在家养老了么?今日怎地跑到老夫的农家小院了?当真是蓬荜生辉啊!”

这位黄大人听闻此言,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张大人,你我同朝为官多年,战场上也是生死之交。若是如此客套,下官不吃你这碗寿酒,转身走了,瞧你的老脸往哪里放来?”张浚赶忙拉住黄大人的手,笑道:“黄将军莫怪,老夫说笑而已。”二人哈哈大笑。

张浚收敛笑容,正色道:“众位同僚,黄佐黄老将军是老夫生死之交的兄弟。与金人作战数百阵,身上受伤十余处,是朝廷的大功臣。”

黄佐谦逊道:“张大人过奖了,下官不过是一介武夫,杀敌报国那是老夫应尽的职责,张大人才是朝廷的栋梁,大宋国可以没我黄佐,却不可没有张大人。”

众官员同声应和道:“二位老将军皆是朝廷的栋梁。”

此刻,黄佐就在近前,钟子义暗暗多瞧几眼,竟然无法认出。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哪里还有当初记忆中的模样?只见他须发花白,黑红脸堂布满皱纹,目光炯炯,却也不言自威。

张浚拉住黄佐的手,请他入席就坐。挥手示意大家皆坐下吃酒。管家张满拿来一双干净碗筷,放在黄佐将军面前。那些跟随黄佐一起到来的七八个随从人员,张满早已安排妥帖。

有仆人端上两大盆清炖鲤鱼和清炖野鸭子,小心翼翼放在黄佐面前。张浚指着这两大盆菜,笑道:“黄将军,尝尝永州的特色菜,是不是和洞庭湖的一样好吃。”黄佐将军笑道:“既是湖水野生,自然是一样好吃。”举起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品尝,点头连说好吃。二人会心一笑,举杯同饮。

张浚向众位地方官员介绍黄佐老将军之时,站在不远处的杨红莲听得清清楚楚,知道这位就是黄佐黄叔叔,心里不由得一惊,更有几分激动,与钟子义对望一眼,二人谁也没有言语。钟子义在二十年前见过黄佐,现在已经认不出了。岁月不饶人,这位当年的彪悍将领也已是花甲老人,由于连年征战,身上又多处受伤,明显比常人衰老。钟子义也由一个孩童长成壮汉,黄佐将军哪里会认出钟子义,更不要说杨红莲啦。

钟子义心想:须得找个时机与这位黄佐将军接触才是。可是怎样才能有这个机会呢,钟子义心里清楚,自己是一介草民,而对方是朝廷大员。在这里不能随便乱来。

钟子义思索着,身边的司马帮主低头自顾自吃他的鸭子。只见他津津有味地啃一个鸭头,左手里还拿着一只鸭腿。钟子义不禁失笑,逗趣道:“帮主斯文点,大家都在瞧着你。”司马望游目环顾一圈,压低了声音说道:“哦呵呵,瞧吧瞧吧,老叫花就这副吃相,不害臊。”

钟子义道:“司马帮主,晚辈想找个机会与这位黄大人叙谈叙谈,你看如何?”

司马望又夹一块鱼肉放入嘴里,边吃边说道:“这个……这个容易,等我吃饱了再说吧。”咬一口鸭腿肉,好奇地瞧一眼钟子义,问道:“你怎么不吃?你找黄大人要说甚么?为何想与他叙谈?”问完几句,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旁边伺候的家丁,赶忙过来又给重新满上一杯。司马帮主伸手抢过酒壶,回头笑道:“老叫花自己动手,你们只管忙去。”

钟子义听他如此相询,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应答,反倒有些后悔向司马帮主请教。只好敷衍道:“没甚么,晚辈就是想结交一下这位黄大人。”司马帮主嘿嘿笑道:“这话出自钟大侠之口,甚是奇怪,自从见到张都督,老叫花也没见你主动结交,偏偏要结交这位黄大人,你说奇怪不奇怪?”“司马帮主小点声……”钟子义用手示意司马帮主小声说话,司马帮主视而不见。

不远处,黄佐正与张浚叙话,闻听司马帮主之言,抬头望向这里,司马帮主似乎更为得意,说话声音更大:“钟兄弟,现在要不要老叫花为你引见引见?我敢打赌,黄大人指定喜欢钟大侠。”

众人目光皆向这边看来,钟子义知道此刻已经无法回避,只好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向黄佐一抱拳,大声道:“在下钟子义,拜见黄老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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