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瘟疫着实来的突然。

似乎仅是一夜之间,厄斯郡的街道上,房舍内就挤满了不同程度的感染者。

按城内卫生所的统计,这疫病大致分三个阶段:一开始感染者的身上会出现一处甚至多处的黑斑,黑斑会随时间扩散,并使得皮肤逐渐干枯,成为一种质地奇怪的组织;随着干枯区域的不断扩散,感染者会逐渐陷入昏迷,谵妄与疯狂之中,并反复提到一尊名为“母树”的神祇;最后,枯败的血肉会再度生长,以一种扭曲的形象抢夺感染者的营养,并将其封入一副丑恶而悲哀的躯壳后再抛入坟墓。

本来就不甚先进的卫生所也束手无策。他们能做的只有粗略的判断出这瘟疫主要是通过空气传播,致死率接近百分之百,而目前唯一的救治办法就是在第一阶段就截下被污染的肢体,当然,前提是你是那些病变在四至的幸运儿。此外,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疫病就像是源于灵魂的腐化引发了肉体的畸变一样,目前已知的所有药物对其最好的疗效也只不过是为感染者延长不到半个月的生命。

墓地很快就不够用了,但死者仍在增加,无奈之下,只得在城外挖出数个二十米宽,近五米深的大坑,以作埋尸之用。

一间老旧却干净的小房子中,一个约莫十六七的孩子望着自己的左手,身体却在微微颤抖着,好像在看向一只血月之下在空中游荡的妖鬼——左手的小指已经干枯如图一块老树的树皮。许久,他才下定了决心似的,高高扬起之前一直隐于阴影中的右手——黑暗中,锋利的刀刃划出一弯新月。随着一声竭力压抑在喉咙中的痛呼,左手小指齐根而断。在用一旁的纱布和药品处理过伤口之后,少年拾起那根小指,放入一个严丝合缝的盒子之中,之后又将父亲曾经修补房顶用剩下的沥青烧融,将盒子彻底封死,装入贴身的衣袋,背起一个早就准备好的包袱,走出了家门。

数日后。

仅是几天时间,城门口那几个坑中就各生出了一株怪异而亵渎的古怪榕树,就好像那些死者挣扎着从地下爬出,如蜡块一样一般融化着一边成为这些人体巨树的一部分——那榕树树皮如图感染者的皮肤,树干由肢体与躯干交错,缠绕,扭曲而成,甚至还能看到属于人类的,扭曲的五官。由漆黑的树冠垂下的枝条如同甘蔗一样分节,节与节之间像手掌一样紧紧相扣,垂至地面。

若仅是如此,相较于瘟疫本身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这种异榕还会释放出一种孢子,常人大量吸入后会导致感染,感染者吸入则会缩短疫病的周期。而且异榕的树皮结构如同肌肉一般,可以收缩,舒张。而这种结构层层叠叠成网状分布,一旦受到戳刺或劈砍,就可以横向收缩来迅速控制伤口并快速愈合,换句话说,寻常砍树用的那些工具对它们都基本无效。如果试着用火烧,它又会大量释放孢子,令几名壮汉在三天内就痛苦地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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