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六子没说大话。第二天一大早,洛阳城内解禁的鼓声刚刚敲响,玄奘大师的佛珠悬挂于早春轩的消息便在白虎门一带轰然传开了,速度之快,可圈可点!

好家伙!呜呜泱泱得有三四百号人齐聚到了早春轩门口,基本全是玄奘大师的受众信徒,都是来一探究竟的。

老百姓常说一句话,人的名树的影,如果这个消息属实可靠,那就必须得前来敬拜一番,这就等同于咱看见大师本人了。

不过事情还真让苏宝猜了个正着,三四百人聚到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几乎都对这串佛珠的真假表示怀疑。

他们都知道玄奘大师的脾气秉性,你是债务纠纷也好风水不佳也罢,人家从不理会这些俗家事,更不可能把佛珠挂到早春轩。

这时候李周也在人群之中站着,苏宝领着六子在门口瞧着,三人相互间使了个眼色,就听六子突然高声喊道:“各位街坊,有谁见过玄奘大师的这串佛珠?”

没人回答。再问一句,还是没有人回答。六子又问了一句:“真就没人见过?”

大约三秒钟之后,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谁说的!我就亲眼见过。”

众人纷纷观瞧,见说着话的是个十分邋遢的乞丐。有人猜到了,此人非是旁人,正是李周。苏宝害怕没人相信这串佛珠是玄奘的,于是他就想了这么个办法,当托儿。

“我见过。”李周跟那儿扯着脖子撇着大嘴:“玄奘大师得着这串佛珠的时候我就在现场,那佛头之上还刻有大师的法号。”

这帮人一听这话,开始小声跟那儿嘀咕。

李周一听音儿,心说有作用,于是趁热打铁:“听说前两天玄奘大师把这串珠子送人了,我还当瞎话,谁人不知大师视此珠为珍宝啊!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原来是赠给了苏掌柜,看来玄奘大师对你是青睐有加啊!”

苏宝在对面把话接了过来:“惭愧惭愧,我有何德行能得到玄奘大师的青睐啊?这佛珠是玄奘大师赠给了我的一位朋友,因他知道我家里情形,故将此宝相借于我。”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这样一来,早春轩便再无什么邪祟之说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多谢这位朋友。”

“我还听说,玄奘大师这串佛珠放在哪儿,哪儿就有好运气,在下斗胆想讨要一碗汤饼,也沾沾运。”

“无需客气,我这就让博士给你盛一碗来。”

这俩人在这儿一唱一和说的有板有眼,早就有人按耐不住了,跑到门口去验看那串佛珠。

“哎呦喂!你快瞧瞧,这上边还真有玄奘大师的法号。”

“闪开闪开,让我看看。”

呼拉一下子,这帮人全奔门口围过去了。

“我想起来了,还真是玄奘大师的佛珠,我亲眼见过。”

“那赶紧的,咱们都过去拜拜。”

“对对对,拜完了也进去吃个饭,沾沾好运。”

老百姓讲的就是一个从众,前边有带路的,后边必然就有跟着的。

这三四百号人都往门口挤,对着佛珠是纳头便拜,更有甚者拜完之后还用手摸上了。

苏宝吓坏了,怎么呢?李周跟他交代过,千万要护得这串佛珠的周全,别弄丢了,否则早春轩立马被打回原形。

“哎我说各位,你们拜归拜可不行上手摸,摸坏了赔不起……哎你这小孩儿怎么回事儿?别摸了行不行啊?赶紧进屋吃饭去吧!六子,六子……”

“掌柜的。”

“赶紧的,招呼客人吃饭。”

“来来来,大家伙儿都跟我到屋里去……”

呼拉一下子,这帮人又都开始往屋里挤,早春轩拢共就巴掌大地方,没挤进去的索性就跟外头坐着了。

这把六子忙的,屋里屋外来来回回端碗送盆连放屁的工夫都没有。

苏宝干着急还插不上手,他得看着门上的佛珠,后来李周说把珠子收起来明天再挂这才抽出身来,连忙跑到屋里又是和面又是烧火的。

“姚四郎汤饼一碗、蒸饼五个。”

“刘十二饽托四碗。”

“宋七……”

随着六子一声又一声的吆喝,这就代表挂在门上的那串佛珠彻底起了作用,早春轩又活了。苏宝乐的,大嘴叉子差点儿咧到耳根子上。

有道是东边日出西边雨,有人欢喜就有人愁。苏宝是高兴了,但此时的乌贵却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正坐在锦绣楼里发愁。面前坐着他儿子乌金彪,脸上也是不见好模样。

先说乌贵,四十几岁的年纪,生的好相貌:斗鸡眉,母狗子眼,蒜头的鼻子,蛤蟆嘴,留着两撇八字胡,五短的身材,一身大肥膘,怎么看他这长相和名字都特别相符。

看其穿着,一身青色长袍,细布的,头上戴的是黑色幞头,也是细布的,脚上穿着噘嘴船头鞋,还是细布的。

再说乌金彪,十八九岁,因为是亲生父子,论五官来说跟他老子差不太多,但是脸要长很多,标准的鞋拔子脸,有可能是随他娘。

这哥们儿穿着打扮咱也不多做赘述,也是一身细布,只不过颜色不同,跟他爹比一深一浅罢了。

乌贵跟那儿直嘬牙花子,两道斗鸡眉毛都快挤到一块儿了:“你看清楚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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