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翁您歇着,这件事待战事平定之后,我们再说如何?”

曹操试探性的问道。

“那你回去吧,”曹嵩语气有些不悦,“孝道首重顺,你连为父的心都不肯顺,还谈什么孝。”

“走了……”

曹操嘴角猛地一抽,转身就准备溜,但却被曹嵩叫住。

“吕布,你打算如何?”

曹操顿了顿脚步,叹道:“欲用此人,可他爵位甚高、又有除董贼之功,且为王允一党,只怕是不肯久居人下。”

“不错,”曹嵩点点头,知道阿瞒现在还不算飘,还可以冷静的判断局势。

虽说围住了吕布,将他击溃也是迟早之事,但吕奉先的地位、名望已经太高了,不会甘心居于人下为臣子的。

若是掌控不好,因爱其武艺而招揽,日后必然遭到反噬。

吕布这等人,当为三公九卿,或者皇帝所用,现在的曹操,可以击溃他、可以杀他,就是无法收服他。

说句不好听的,几年前,曹操在雒阳见到吕布,还要躬身行礼,唤一声奉先将军。

曹嵩微微松了松筋骨,抻到一个舒适的位置躺下,缓缓道:“阿瞒,你可记得董卓、丁原之事?”

曹操沉默了许久,又走回来弯腰躬身,似是自嘲一笑:“儿明白了,吕布此人,连他的义父都压不住,我又如何能降服。”

“只是杀了,实在是可惜。”

“可以俘虏之后养在城郊,给他一座宅邸,”曹嵩也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更好。

但是拔去了爪牙的老虎,应当掀不起风浪。

“阿瞒,比吕布更重要的,是他麾下的并州虎狼、西凉旧部。”

“吕布麾下八健将,收降多少、斩杀多少,你要想好,而且不管如何,都要随时防备,不可让他有可乘之机。”

“一旦发现不臣之迹,就不要留情……吕布的妻小亦可作为掣肘,不可使他们常年相见。”

“如此熬过数年,或许他雄心已泯,自然为你所用。”

“好。”

曹操察觉到父亲的话较为深刻,说着亦是语重心长,于是马上回来聆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老年人多喜欢嘱托,那是对子女放心不下。

父亲近日虽如顽童,颇有顽劣之感,但是爱子女的心还是好的。

“还有徐州,陶谦年迈,不足为惧,你当收取其麾下士人之心,善待商贾百姓,则陶谦心中畏惧、惶惶不安。”

“如此,徐、兖皆可入我曹氏之手……”

说着说着,曹嵩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他此刻能感觉到,自己昨夜苦练的体魄,好像化作一股涓涓细流,正在体内流转,于是抬起手,示意曹操先行出去。

“阿翁,如今局势尽是僵局,故此暂且宁静,静待时机吧。”

“嗯。”

“您休息,注意身体,不必太过费神,”曹操深鞠一躬,心中感动,他见到父亲这副模样,就明白平日里想出那些计策,理清那些局势,收集各地人文风评,需要耗费多少心思。

父亲年纪大了,若是一直如此操劳下去,等同于耗损他的寿命。

他也是为了我好。

曹操劝自己的道。

方才父亲所言里,有一句话说得的确很好:难道妙计佳策,因为年岁、父子这些关系就能够无视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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