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似乎并没有打消念头,艄公大叔想了想,坐到她身边。

“姑娘,我看你斯斯文文的,应该读过书,既然读过书,那就比我们这样的睁眼瞎聪明。”艄公大叔给自己灌了一碗水,接着说,“你不是这里的人,应该不晓得,这几年川州乱的很。

去年,政府要把铁路(的控制权)收回去,还和洋人签了什么什么合同,我也不晓得那是个什么东西,只晓得是政府要用铁路和百姓的钱去还洋人的债,你说说,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玉清点了点头,“确实没有这样的道理。”

听见玉清的话,艄公大叔的表情更加的义愤填膺。

“对啊,就是没有这样的道理,所以川州的老百姓和政府斗起来了,就是不要命了,也要保护我们的铁路,后来,死了好多人喽,就是那个川州总督,杀了好多好多人。

有个叫顾山的革命党领头,召集了川州各个地方的哥老会,死了那么多人之后,他们就起义了,打上了锦官城,前前后后打了几十战,连学生也拿着刀和政府军杀起来了。

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这辈子啊,都没见过那么多的血,那么多的死人。”

说着,艄公大叔嘿嘿一笑,“别看我这样,我也提着家里的砍柴刀去了。”

他揭开衣服的一角,“我爹说,没有伤疤就不算爷们,我肚子上这一刀,让我成了真正的爷们。”

艄公大叔说这句话时,表情骄傲极了。

虽然他怕鬼,但他跟着哥老会打过仗!

玉清真诚的赞道,“艄公大叔,你是个大英雄。”

“哎,我算什么英雄,我就是跟在那些革命党、哥老会的后面反抗的普通人,”艄公大叔放下衣角,叹了口气,“可仗还没结束,领头的革命党就死了不少,顾山也死了。

最后我们赢了,打倒了政府,可一座山倒了,又有另一座山起来。川州成立了军政府,但锦官城和渝州有两个军政府同时存在,咱们这里就是渝州,现在两边还在谈判,经常产生矛盾。

你瞧瞧,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十几岁的小妹崽儿独身出去不是找死吗?听大叔一句劝,找个安生的地方待着,好好过日子,最好啊,把你这张白净的脸抹得黑黑的,别让人发现了,更别让那些山匪发现。”

闻言,玉清摇了摇头,“诚如您所说,现在兵荒马乱的,哪里还有安生的地方。”

艄公大叔沉默了,这倒也是,有人的地方就安生不了,没人的地方也安生不了,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山匪经过,现在这世道啊……

“那你可知晓你那远亲在哪儿?”

玉清摇了摇头,“远房亲戚,以前从未见过,只知在锦官城。”

艄公叹了口气,锦官城暂时就更难去了。

他瞧着玉清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样子,犹豫了片刻问,“小妹崽儿,你应该会写字吧?”

玉清眉眼弯弯的回答,“祖上是御医,略读过些经史典籍,字也写得看得过去,学过些祖上传下来的医术,治些常见的病症不是问题。”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谁还能找到她那‘死去’的爹娘求证不成?

艄公大叔睁大了眼睛,怪不得和乡里的秀才一样,看起来文绉绉的,原来祖上就是读书的,还会治病,如果是个爷们,倒是在哪里都能吃上饭,可是个漂亮的妹崽儿,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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