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冷阴暗的天空下,暗红色的宫墙内,冰冷的玉石地面上,立着一个酒瓮,这酒瓮大约有半人高,圆鼓鼓的肚子,平日里装的是酒,而如今,里头放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从那人蓬垢的长发来看,应当是一个女人。
那女人张了张嘴,似乎想要怒吼,可才刚开口,从里头便飞出几只黑色的苍蝇,在炎炎夏日里,显得极为恶臭难当。
再靠近一些,能清楚的瞧到,酒瓮中的女人断手断脚,独独一个头露在外头,左右两颊被烙印烙着两个字,“蠢”、“贱”。
她的鼻子和耳朵都被割去了,面中央那两个洞看得几步之外的几个侍卫冷汗浃背,这让他们分不清到底是这天气的缘故,还是因为这眼前的场景。
慕容玉楼浑身上下怕是无一处好肉,唯独还能看看的,便是她的那双眼睛。
这是一双极为动人心魄的眸子,浅茶色,世间独一无二,可此时这双眼眸却是一直红着眼眶,虽说那只右眼处的旧伤醒目,但她视线里还是满含着怨毒,愤恨,怒气。
她看的是几步之外的一个木质浴桶,方才这浴桶中还有几声惨叫,可如今却半丝声音都没有,此时从浴桶中三三两两爬出了几个黑色的东西。那便是方才刚饱餐一顿的毒蝎子。
这些毒蝎子皆以肉为食,桶子里的木兰已然被它们啃食殆尽了,瞧它们兴奋的模样,似是未曾吃饱,它们的尾巴轻轻扬起,正缓缓向她身旁的一个小浴桶爬来。
小浴桶中正爬着一个小婴孩,这是她的孩儿,与当今陛下亓官凌的孩儿。
今日是他的百日,他手中还抓着她心爱的玉簪子,这玉簪子是亓官凌当初送给她的。
酒瓮中的女人此时终于忍不住了,几乎是撕心裂肺得喊叫着,她想要扑上去护住那懵懂的孩儿,酒瓮跟着她的动作而动,可她最终却根本无能为力。
“哟,女兄,您是想再往前几步吗?”她身后传来一个极为温柔好听的声音,这是她那位续弦嫡母所生之女,慕容玉瑶。
她身着一身大红色长袍,衣襟上还用金丝绣着凤凰的图案,这是皇后才能着的衣冠。
慕容玉楼曾经也穿过。
在她的身后,赫然立着一个笔挺的男子,面貌俊朗,棱角分明,一件用金丝绣就的深色龙袍着于身。看起来永远那般神秘,那般遥不可及。
这便是当今圣上!
亓官凌!
慕容玉瑶上前几步,在她耳边轻轻吹了几口气,仿若这些事儿同她没有半丝关系。“莫急,很快,你的这个野种便会同你那贱婢一般了,你期待吗?”
慕容玉楼扭过头去,看向那人,两行鲜血从双眸中流了下来,样貌极为怖人。
“二娘这是生气了?”慕容玉瑶掩嘴一笑,仿若这一切都极为轻描淡写,“气血攻心,对身体不好!”
而她身后的那个人,满脸皆是嫌弃鄙夷厌恶之色。
慕容玉瑶随即弯下腰来,用她那涂满血红色丹寇的指甲轻轻滑过她的眸子,“多么美丽的一双眼睛啊!你知道吗?我曾经也想拥有这么一双眼睛,恨不得将你的眼睛挖出来。但后来,我并没有这么做,你可知为何?”
“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到如此场景!”慕容玉瑶的声音如同风拂柳叶般轻柔,但句句都如同弯刀割人肺腑。
她收回手指,抽出帕子轻轻擦拭着指尖,“你以为陛下真的喜爱你吗?她自始至终心中只有我一个!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弑帝废后!二娘啊二娘,你还当真无愧于你脸上的那两个字,又蠢,又贱!”
慕容玉楼睁着她那双茶色眼眸瞪着她,仿若是要将她的身子瞪出一个窟窿来,她慕容玉楼此生最最后悔的便是错信了人,错信了眼前这个如蛇蝎般的毒妇!更是错信了那个人!
“哇”得一声,孩儿的哭闹声传了来,慕容玉楼扭身去看,却见自己的孩儿在那小浴桶中拼命挣扎着,她眼睁睁得看着自己孩儿身上的肌肤一寸一寸变得紫黑,他的身体一口一口被那些食肉蝎子吞噬。
不一会儿,孩儿的哭喊声便终止了,鲜血瞬间侵染了那个小浴桶,满满的紫黑色,而她的孩儿,尸骨无存。
那人一直站在那处,圣旨是他下的,人是他派的,毒蝎子也是他赏的,她以为他心中还是不忍如此对她的!她以为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毒妇所为!
没想到,她竟是错得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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