埠头不远,大泽边上芦苇荡后便是曾魏村,没甚青瓦白墙,鸡犬相鸣、炊烟袅袅之下,大多都是泥胚墙和茅草顶的搭配。

曾魏村,顾名思义,村中以曾魏二姓为主,其余杂姓还是早年间逃难过来,被官府安置在此处的。

魏丛的养父叫魏树礼,在曾魏村魏氏一族中,他这一支向来人丁单薄,祖上三代皆是单传,在三十岁那年,费劲儿考取了童生功名后,本打算外出游学交友,但黑水县还没出,夫人与独子就在游船渡河时溺亡。

续弦再娶,仍是无子嗣,且许是偏方吃多了,三年后便患病离世。

如今这是第三任夫人魏钱氏,本是在从湖边捡到了魏丛这个弃婴、熄了子嗣心思的魏树礼,在魏丛长大后、准备安度晚年时娶的,不想竟然老树开花、意外之喜地让魏钱氏怀上了胎。

便在去年,更是让魏树礼欣喜若狂的诞下一双龙凤胎。

有了亲生儿女,魏树礼自然是对早年收养的魏丛,不可避免的有所生疏。

魏家门前。

魏丛望着瓦房砖泥墙的院子,心中稍稍感慨一番,推门而入。

院子里,桂树下,年二十许、小有姿色的魏钱氏,正抱着弟弟阳哥儿喂饭,她瞅见魏丛回家,也是冷淡地瞥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水缸边上,不受母亲待见的月姐儿,正独自盯着杂草里的虫子起劲,听到开门的动静,立马扭过头,见到魏丛后,立即扬起小笑脸,摇摇晃晃地笨拙走向魏丛。

“蝈蝈…蝈蝈…鱼鱼……”

魏丛放下鱼篓,擦了擦手,才一把将月姐儿抱起来,举高高,乐得她笑个不停,方笑呵呵道:“月姐儿今天有没有乖儿?”

“有哒,娘话哒。”

在魏钱氏怀中的阳哥儿,见到姐姐被举高高,挣扎着也想跑过来,却被他娘呵斥了几句,只能闷闷不乐的继续吃饭。

魏丛逗了一会儿月姐儿,也没问,便去厨房盛饭喂她,小孩子想着看他打回来的活鱼,吃得比她那爱磨蹭的弟弟快多了,没一会儿就吃完了去看鱼。

这时太阳快下山了,魏丛见养父不在家,才朝魏钱氏问道:“夫人,不知道爹去哪儿了?”

魏钱氏冷淡道:“午后说是去看田了。”

魏家人少,田地都租给村人种了,收成好坏跟魏家关系不大,只要按时交租就成,这田有啥好看的?

魏丛心头疑惑。

倒也没继续问,便出门去了。

在村中土路上还没走远,还没找乡邻问,却见一个朝曾魏村外的曾头埠走去的壮实身影,见着他后,步调一转,改朝他走来。

那人大老远用粗嗓子蔑笑道:“水生,是准备来找我么?”

魏丛顿了顿脚步,听口气,是找麻烦的?

但他想不起,哪儿得罪了这曾五。

曾五,人长得牛高马大、格外壮实,还进过县城武馆习过武,虽没学成,但在武馆里练的三招五式,配上那体格,在曾魏村里算是第一勇武。

除此之外,又是曾姓,弟兄众多,在曾头埠,谁都要给几分面子,还和黑水帮的郑三交好,若说郑三是鱼霸,那他便是村霸,村里的杂姓,没少在他手上吃苦头。

不一会儿。

熊般壮硕的男人,就走到了魏丛身旁,双目闪光,给人一种很强势和咄咄逼人的感觉。

曾五不由分说,勾住魏丛肩膀,随意捏了捏,手劲很大,令人生疼,才咧嘴嘿笑道:“啊,水生,你这半大小子,是准备来找我,为你那养父老子,讨口气是吗?”

魏丛吐了口气,眼眸中的冷意一闪而过,道:“五哥,不知道我爹,怎么得罪您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先向您赔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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