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中午,摩离河内人家热闹非凡。
按此地延习,刚过完五月初后正是插秧染红蛋习俗,只不过此时惬意生活也不是天天如此,并不多见,一过完此节,小寨也迎来热浪难耐的立夏。
往后日子,方圆百里茶地皆是星星点点仓促择叶的村民,他们要趁此完全老化前再留点平日自家喝的老叶,更多的,也是为过两日孩子上学塾前多换些钱粮。
到时小寨内除了一些个年逾花甲老人,就剩在田野间捉鳝打泥滚少年少女,偶然间,忽有几声黄狗犬吠,又有结群野雀于青天下低伏盘旋,落地后横跳于堆晒谷物间觅食。
摩离河小寨原以溪沟为界分为四小区,最北处,称作造福。
依此东处为武湖,往下南处为造迷,而后西处则称为盖海,四小区都有其寓。
这北区人家靠小寨里平日过十月年祭拜的山神土祠神龛和祖坟,东处人家武湖区靠那条小寨里溪漫的出处名为落嗔涧的百米断崖瀑。
西处盖海道路往外延伸则是入寨的官道,临近寨前用几根竹子随意拦截围出一个大致半圆形篱笆,入眼瞧见有几片供小寨里吃笋用料的竹林。
而后便能看见分别屹立在官道两侧的参天古树,两棵历经沧桑,古朴气息扑面而来,高百余丈,即便是三五个成年壮汉同时环抱树躯也没能完整抱住,可见其龄之深远,体量之庞大。
而两棵古朴老树下石壁崖缝处不知从何而来的小泉眼,常年流出甘甜回嘴又七分冰冰凉的泉水。
在其旁边空地则是小寨里家家户户请摩批来祭祀祈福之地,以至于小寨里年纪小点的捣蛋顽童一遇暮色将至便不敢靠近此处。
小寨最南处则是另外一条通外界的小路,而南处造迷与小道接头处第二家便是李则灵家泥墙茅屋,首家则是经常喜欢调戏李则灵又喜欢忤逆长辈的远房堂哥家。
若是李则灵站在自家门口高处远眺,一眼就看见远处正前方延摩离河边挺拔而上的那座天门山,那天门山左右两侧垂直耸起,中间沟壑确如入口般平整,犹似随时有仙人真从那道“天门”临空踏步威然而至。
小寨里老人常吓唬小孩说那天门山上有百来丈大黑蛇镇守,说是以前有老人上那附近采药就曾看见比灯笼还大的蛇鳞,至于这真假小寨里的人也无从考证罢了。
此时,摩离河内这个出身卑微的清瘦少年正在如常过活,浑然不知眼前自己降生的普通小寨玄机,更不知道几日后自己的命运也将从这处小寨开始转变。
摩离河十里处,峭崖耸石间,十余户草家依建安营,名戈崖瀑。
戈崖瀑边处竹围草庐人家,一老一少烛下坐论,二人正是何舜禹与其师范谲。
屋内范谲枯瘦佝偻弓身,背对着何舜禹坐于竹椅上研磨药物。
范谲两腮深陷尖鼻面貌,尖锐下颚处山羊白胡系结垂下,在烛光起伏下让人不敢与其正视。
身后何舜禹上身赤体,垂下脑袋浑身颤抖不安坐着,支支吾吾说道:
“师父,今日我与那贱肧再次动手时显些没用术法招架,才半月多那贱肧就已入武体一境,根基更是扎稳……先前在学塾我就看那小子隐有修行迹象……
在学塾外桃亭交手时与他喂拳更是没能占上优势,打到后面我甚至动过想用术法对付他的念头…后面怕弄出人命才没成功。”
“你想让他毙命我不拦着你,但是你要在白自在眼皮底下动手就摊事了。你们打打闹闹我跟白自在都不会出手,要动真格了对谁都不好,连我都要忌惮白自在几分。
摩离河甲子气运年限将至,背后群狼环顾,暗中多少黑手操控,不能在此节骨眼出错。还有四年时间,这四年你需紧快入六境前去争取气运。”
范谲转身面向何舜禹说道,声音沙哑低吟让人生寒,手上拿着刚磨药沫,吊梢细长眼神让人生畏。
眼神盯着范谲手上之物离自己越来越近,何舜禹似有忌惮般面露苦色。
范谲手中药沫乃他多年心血,集多味世间奇毒练至,需从童子三岁开智起少量涂抹适应,药随年岁增量直至毒体大成。
“我的好徒儿,为师创此功法毒体多年,一直找寻合适之体,期间多少男童不济毙命…直到遇见了你,我的徒儿,忍过去就能睥睨天下了…”
范谲阴冷地朝何舜禹走去,态作欣喜说道。
没多久,草庐内少年悲惨痛泣声凄惨传出,草庐之外除了夜雨淅哗,却无别声。
半月前……
造迷李则灵家院内,李则灵与牛亚站在柿子树上,两位少年侃侃而谈。
“大头,上次你爹回来又打得你皮开肉绽了吧?那晚我娘差点没把我屁股抽开花。”
牛亚开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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