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慎大声道:
“令炮响后,所有主官看向炮声响处!鼓声响时若红旗摇动,则宋震岳部进!黄旗摇动,则宁世元部进!蓝旗摇动,则范大义部进!
若无令炮声直接击鼓,便是全军压上!鸣金退兵亦然!听明白了吗?!”
“诺!”
场中官兵齐声大吼,精气神已与刚刚截然不同,再加上他们此刻就在城墙上无数明军注视之下,总不能白白丢人,只能打起精神来用心投入,渐渐也有了几分军伍整齐的模样。
于是校场上不断击鼓鸣金,三色旗帜来回摇动,一帮人刚开始还脚步错乱,不知进退,经常后面撞到前面,或是左边跟着右边进,右边跟着左边退,如同喝醉酒一般看得城上人捧腹大笑。
于是城下人心中也窝着一团火,下决心要练出个样子给城上人看看,行进间便更加仔细,怒吼声也是震耳欲聋。
再加上周定等人抽鞭子是真不手软,抽得一帮人看见鞭子就心里发怵,只好更加用心听从指挥。
一上午过去,两千多人竟然真的令行禁止,只需令旗挥舞、鼓炮声响,众人便纷纷有序进退、行伍森严,更无一声喧哗。
城上明军终于微微动容,左右面面相觑。
几天前,大家还是一同吹牛打屁的同僚,白天扛枪站个岗晚上喝酒听个曲赌个钱,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什么令行禁止,听自己长官怎么说就怎么做呗。
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一个月一两银子的军饷还欠饷不发,你玩什么命啊。
可看到城下真的军容齐整、号令进退有序,这帮人开始有些慌了。
说好了当兵痞混日子,你怎么还操练起来了。
难不成你是真的想杀敌立功发大财?
自己的心甘堕落固然痛苦,同僚的突然优秀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连带那些领兵的把总、千总之流看了都觉得脸色有些发烫。
因为这样显得他们似乎都是废物。
他们打仗的方式很简单,千总给把总下命令,把总给贴队下命令,要上一起上,要跑一起跑。
压根就没有“指挥”这个概念。
如今面对城上官兵投向自己的各色目光,他们也觉得心底发虚,不由得冷哼一声“装模作样”,便悻悻离去。
而刘慎却丝毫没有注意这些,只是将所有心神都投在了眼前这两千多人的训练上。
这帮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底牌,哪怕自己想要掌控顺军余部,也得靠他们打出自己的名气来!
因此他一丝不苟地盯着场中的所有变化,随时根据变阵时出现的问题调整方法,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简单的方式让士兵完成指挥号令。
不知不觉,日过中午。
“昔日江边,恩师曾赞刘将军有大将之才,今日一见方以为然。”
刘慎正聚精会神,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笑,猛然转头,才发现是薛宗周到了,便急忙弯腰行礼:
“薛先生何以来了此处?”
“城外锣鼓喧天,全军上下仔细备战者唯此一处,恩师特命我来犒军。”
薛宗周脸上带着笑意,快走几步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你我之间以后不必如此多礼。如今也到了饭时,刘将军还是下令用饭吧。”
不用他说,校场上便已经传来了隐隐酒肉味道,一时令所有官兵馋虫大动,饥肠辘辘之声不绝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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