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舒棠云未到卯时天未亮便出了门,她要赶在城门打开后第一时间出城采药。

秋风从狭长的街道吹过,几扇破旧窗户嘎吱作响。舒棠云快步走着,双手紧紧抓住药篓背带。

走到一处转角,舒棠云看到四人围坐在阶沿,她自是认识这几个人,往日里可受了他们不少欺凌。

四人起身,一路跟随舒棠云出了沽衣巷,一直跟到居阳县北门城墙边上。

“舒家小娘子,莫走啊,你前几日可是答应了我们,采药换的钱可全得要交给我们!”为首的高个儿男子蹿到了舒棠云前面,伸开双臂拦住去路,细长的眼睛缝里透出了狡黠与贪婪。

舒棠云有些怕他们,双手抓着药篓背带,越抓越紧。指节因太过用力有些发白,手心里出了汗,身体往后退了又退。

高个儿男子越靠越近,舒棠云低头回答:“黄老板还没给我结账呢,得到下月去。”

舒棠云说完话身子不停颤抖,想要躲开小痞子狰狞恶狠的眼神,却被逼到了墙根旮旯处。

“哼,那可不成,我们今日就要去香盈楼喝酒。难道要把你也卖去香盈楼不成?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剩下的几个小子也跟着大笑起来。

“你们让开,我要去采贝母。今年贝母价高,等我采回来换了钱,都给你们。”

舒棠云开始啜泣,身体抖得越来越凶,她没有任何办法躲开。

沽衣巷前两年来了几户外乡客,这几个小子便是这几户外乡客们的儿子。

舒棠云左脸上有大片的绯红印,平日里就被人嘲半面娘子。

这几人平时欺软怕硬惯了,见到舒棠云常拿石子扔她,还要各种嘲笑辱骂她。舒棠云阿爹不在时更就肆无忌惮,常常在偏僻处将人扣住,用小木棍打得舒棠云叫唤不止。

舒棠云也不敢跟阿爹讲,小痞子每次打骂完都要威胁一遍,胆敢回家去告状就把她阿爹一并绑了。

今年居阳县来了收药材的商人,舒棠云也想为阿爹分担一些。因自小与阿爹去山里采药,她对草药也是熟悉得很。这几日贝母出了,采贝母就是她现下最重要的事。

“我让你敷衍老子,今天就让你尝尝苦头。”几人把舒棠云推倒地,一边打一边骂,污言秽语甚是难听。

舒棠云蜷着身子趴在地上,紧紧抓着药篓挡着后背,一声也不敢吭。

几人打了一会,便一起上手直接把舒棠云提了起来,三两下扔掉了她的药篓。

为首的高个儿重重一脚蹬去,正中舒棠云的肚子上。这一脚吃的重,舒棠云小小身板如何支持得住。

舒棠云只觉头晕,踉踉跄跄退了两步,没站稳摔倒下去。可不偏不倚,舒棠云的后脑磕到了旁边的石墩上,昏死过去。

“不是死了吧?怎么没声儿了?”一名着松垮衣衫的小子有些惊慌,伸手就要去探舒棠云的鼻息。

“死了就死了,你们在惊慌什么。”为首的高个儿厉声呵斥其他人,又朝舒棠云腿肚子上踢了两脚。高个儿见舒棠云没有任何反应,也有些不知所措。

眼看天就要大亮了,舒棠云依旧没有醒来。

满面麻子的小子一直没有说话,此刻站了出来,“她不是要去采药吗?我们把她带出城去,扔到前面邙山的密林里,到时候就算被发现了,也只能是她自己不小心摔下去的。”

此时,城门早已打开,出城的人排起长队,守城士兵睡眼惺忪,查人也十分敷衍。

高个儿背上舒棠云排了队,打算往居阳县北城门出去。他谎称带生病的妹妹回乡下,轻松出了城门去。剩下几人拿起舒棠云的采药篓子和工具,没多久也跟着出了城门。

出城后大约走了一两个时辰,四人把舒棠云带到十几里外的邙山。

满面麻子的小子见路边是一陡坡,陡坡下是一处山崖。

众人眼神一会,把舒棠云从这陡坡推滚下去,连她的药篓子和采药工具也一并扔了下去。

他们看着棠云从陡坡下又跌落山崖,整个人都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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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八年,秋分,是个黄道吉日。

晖京城里,信国公府的二小姐出嫁了。

送亲队伍出了城后走了两日,才到槐山附近,众人在林中歇脚。

“嗖~~~~”一名轿夫应声倒地。

接着,是一阵箭雨不断飞射而来。

“快护卫二小姐往山上走!”一名侍卫首领喊完便已中箭倒下。

忽听得一声尖锐的哨声,两侧出现了大伙山匪,正往山上围过来。

新娘温阑月坐在轿里,她伸手掀开帘子,看到送亲的人横七竖八倒在血泊中。

山匪来到轿前,称接到的是新郎沈兴旻的赏金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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