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穆尔躺在床上,丽亚温柔的笑容在脑海中闪过,克制着不去想她,那笑容却愈发鲜活,而失去她的痛苦也愈发真实。

‘我说过,你也是我的’——梦境中这句话不断萦绕在达穆尔耳边,让他越发不安。恶魔是慷慨的,它们接受交易者开出的天价,但它们也是精明的,不会算漏每一笔应收的帐目。

值班护士推着药车进来,滚轮接触粗糙的地面,磕碰出不安的噪音。

她戴着护士帽和口罩,看不清五官。随后,她将药车放在床尾,反身将门关上。

达穆尔注意到药车上还放了针管和小剪刀。

啪嗒,灯灭了,是护士关的。

脚步声来到达穆尔身边,他闭着眼睛,眯着缝偷偷瞥向护士。护士俯身靠近,两个人的脸贴的很久,清晰的听到呼吸声。

护士伸手到他枕边,捡起掉在床头的病历卡并放好。新的点滴换上,滴管内重新开始了流动。

又是一阵噪音,护士推着车出去了。

他想去趟厕所。

门外只有护士站亮着灯。漆黑的走廊尽头,烟雾报警器的红点一闪一闪,像是眨动的眼睛。而那里就是厕所的位置。

达穆尔昏迷太久,他的身体还很虚弱,走路时下肢有些发虚。路过护士站时,瞧见刚刚换药的护士正伏案写着什么,估计是病例吧。

走廊里是各个病房里生命监测仪的滴答声,偶尔有些呼噜声。

厕所里头一股尿骚味和消毒水味,镜子上不知道是水垢还是手印,灯也坏了。

达穆尔站在最靠外的池子,解决尿意。啪嗒,啪嗒,一个老头踩着拖鞋,站到他隔壁的池子。

“咱俩来比比谁尿的高!”

达穆尔差点吓的漏了两滴,他侧身看向老头,老头却闭着眼睛,嘴角淌着口水。看着像是梦游,这样都还能自己上厕所?怪吓人的。

达穆尔不敢多待,赶紧出了厕所,一路挪回病房门口。他回头看,刚刚那个老头也慢悠悠的走出来,回了某个病房。

一旁的护士站里,药车又不见了,估计是护士又去哪里换药了。

达穆尔推开房门,走到床边。

一阵风吹过,门吱呀呀的关上,接着听到咔哒一声,是落锁的声音。

他回过头,换药的护士正幽幽的站在门后,或许在他进门的时候,她就是已经在那个位置了。

两人之间距离不到三米,而护士手里的手术刀晃着亮光,直冲着自己眼睛来,他下意识抬手去挡,也顾不得绑着的点滴。

手术刀一瞬间刺穿了手掌,甚至把留置针也一同掀起。手上一大一小两个口子呲呲往外冒血。

“嘶——”他顾不上疼痛,攥着拳头全力照着护士面门招呼,砰,一颗门牙飞出,带着口水血丝掉落在床边。

达穆尔忍着疼痛拔出手术刀,伤口渗出鲜红。接着正手握住手术刀对上护士。

护士像是没有痛觉,立刻摆正脸,而她左眼瞳孔突然分裂,一分为二,化为双瞳。

“达穆尔神父,主人向你问好。愿你的灵魂归于地狱。”护士侧头啐了一口,吐出另一颗被打断的牙。

她又抄起另一支手术刀,再次暴冲而来。

刚刚的疼痛让达穆尔一下清醒,他迅速握住身边的点滴杆,也不耍什么套路,照着她面门就是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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