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闹。”顾栩言的声音更沉了。伸手捉住了乔木按在他颈间的手,又是不悦的神情。
乔木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你还敢问,你还有脸问。你知道这东西花了我多少钱吗?我的钱啊,很多很多的钱。一套睡衣,我都可以娶一个媳妇儿。”
……
“穿也穿不起,还也还不上。”乔木难耐地搓了搓心口跳得发疼的地方,继续说,“而且……我从来没有见过你穿那套睡衣!是不是就想趁我晕倒的时候把它给我,然后把那笔账赖在我身上?这样的话就能心安理得地让我赔偿。”
顾栩言叹了口气,“没让你还。”
“哼!”乔木想要拎着顾栩言的衣领说话,手却顺着他的衬衫划了下来。他跌伏在顾栩言腿上,还攥着他掌心处那一点布料不肯放。转头在他腿上蹭掉眼泪,自暴自弃地喃喃道:“你从来不会给我什么好东西的,我都知道……”
笑和温暖都是别人的,乔木得到的就只有厌恶和恶意。
顾城把他从哪个小山村接回来的时候,在外面安置了很长一段时间,才被允许进入顾家的老宅。
他很少会在除了学校以外的地方看到同龄人,因为乔月儿很少会带他出去玩儿。在那里,他一眼就看到了顾栩言,被身边年轻的佣人簇拥着,建造手下高高的沙堡。
阳光投下来落在他的身前,白色的巨大帆布覆盖在他头顶,身后冷气十足,瓜果鲜艳,一片炙热里他丝毫不受骄阳的侵袭。皮肤很白,像炎炎日光里不消融的冰。
乔木被管家带着,站在顾栩言对面寒暄时,顾栩言看着他,安静地听完了管家的介绍,然后沉默着,把手中的鹅卵石砸到了乔木的脑袋上,瞬间就见了红。
一片慌乱间,乔木平静阴郁地落泪。顾栩言平静冷漠地旁观着。
这对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似乎骨子里都是一样的凉薄。
只不过一个是对自己,一个是对乔木。
隔着来往的佣人黑红色模糊的影。
一切都褪了色,只有眼前是红的。腥的,热的,血的味道。
顾栩言的味道。
最炙热的夏天里,遇见了一个最冷血的人。
乔木的额头本来就有旧伤,现在再次受创。在医院休养了一个星期,才再次回到顾家。
照顾他的年轻阿姨进进出出,看着他满身的新伤旧伤叹气,却又无计可施。女主人不喜的私生子,佣人也不敢过分亲近爱护。
不过好在顾家也只有一个顾栩言罢了,没有别人来伤害他。
这里有永远亮光的房间,永远安静的夜,能够稍稍安心些。
顾家的佣人是不被允许留在主人房中的,乔木在被噩梦惊醒的时候,只能蜷缩起来,看华丽的窗纱外透进来的光,数着时间过去。
那段时间,顾城和严晴因为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关系闹得很僵。即便是一丁点的小摩擦也可以勾起严晴从未有过的坏脾气,然后在顾城的百般顺从之下,大吵一架。
顾家的女主人像是得了被害妄想症,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永无止休的无理取闹,来获得自己当时所需要的那份安全感。这种毫无理由的发作在看到乔木时会更加频繁一点,即便她从来不对乔木发难。
顾城和严晴在屋子里吵架,乔木就悄悄地跑到屋后的泳池那里躲着,其他地方都很热,但泳池旁有庇荫处。
泳池旁边散落了很多的玩具,一个人偶的脑袋被掰断了,扔到了一边。
它和自己一样都是没有人要的,被遗弃的。乔木生出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于是把它捡起来,试图拼装到一起。
漂亮的小少爷走出了他的城堡,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十分不悦。
乔木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事情。
他想要在这个家里待着,讨好是一门必修的功课。于是他迟疑的,胆怯的,走过去把手里的东西递到顾栩言的面前。
但顾栩言并不需要那件玩具,他需要的是乔木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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