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颜告辞出来,坐轿子时将刚才之事传话给遥宁子。遥宁子说,“陛下”倒是全部安排妥当了。子颜说道,“陛下”,哼,什么“陛下”。回到神宫时,倒是那个陛下已经叫章文那里备好了晚膳,子颜一看时间还是过早,章文说,范总管说了,您明日丑时便要起来更衣,这边陛下催着要早点睡觉,那边都等着回话了呢。子颜万般无奈,随便吃了两口,看见对面遥宁子胃口却好得很。子颜问他明日神宫大典可在,遥宁子摇摇头:“反正大师兄、二师兄都在,你就是在那帷幕后面睡着,也不会有人知道。”

子颜说:“要是明日师父现身,你们可不许提我中毒的事情。”

“师父不是又去南面了,你忘了么?他说等你离开神宫,他便又可去探访牧野之地。”子颜说:“昨日那个屏风倒是南面的山水,那个人问我要了去,不知和师父要去的地方有关么?我倒希望师父先回来一看。”说完,想起早上叫章文找人绘制之事,便叫了章文过来,关照他除了图案要一致,图案所用的不同螺钿名字、颜色也要记下,其中也恐有机密。子颜这才想到,除了这件,唐清欢那个匣子也应该放到了他房中。于是早早离开饭桌,回屋洗漱睡觉。

打发走章文等人,他才走到桌前,打开了唐清欢给的白玉匣子。果然匣子最底那层,藏着岫岩之木的解毒之法。子颜看着唐清欢抄录的字,歪歪扭扭,真是好笑,不过这解毒之法加上炙天神宫是怎么培养出来岫岩之木的,一共洋洋洒洒写了也有三页。

唐清欢是子颜见过最懒之人,能少写一笔就会少写一笔,写了那么多,子颜知是太不易了。在灰石小院那会,子颜每日除了拿些东西给他吃,还要专门照顾着清欢。子颜始知这世上还有如此懒人,明明可以用法术洗了换洗衣物,唐清欢偏把脏衣服堆在那里,每日换洗时,只是换上昨日脱下的即可。这些衣物子颜也没法拿了回去,任谁也看得出这些衣物定不是每日要更衣数次的神守穿过。

子颜没有办法,只能自己用了法术,从小到大,只有别人伺候他的,哪有他自己伺候别人的。这还是其次,这唐清欢明明好把吃的碗碟变了干净,这些却每日都变成子颜来做。子颜那时也是伤者,锦煦帝体谅他才让他在小院午间歇息,其实唐清欢的伤比子颜的轻得多了去,可是每次子颜抱怨几句,唐清欢总是又捂着手腕上的伤喊痛。子颜想,我适才教你玄武法术时,你手上使力倒是没事。

子颜看着唐清欢写的纸,便想起二人在灰石小院之时,那段日子与他以前躲在神宫废弃园中完全不同,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一人。

子颜想着这事,誊抄这份解毒法门倒花了挺久,边抄边觉得这岫岩之木非常有意思。唐清欢的文字里说道,原来几百年前炙天神宫之人在岫岩之木林木的遗迹发现了残留的树干,带回神宫想重新栽培,无奈终归是落空。有一日,有名仙师想到既然能克神力,此物应是有灵性之物,于是倒真养出一颗来。因而这岫岩之木栽培这炙天神宫就是用了咒语,而且原先这物只是让神力丧失,经过这炙天神宫的栽培,竟然成了神力反噬之物。子颜再看此物解法,如是别人用法力解救,就如那天鸣皓在殿中那样,只要仙术法力到达最高层次,就像其它治愈法术一样,只是从体内经脉之中清除了此物痕迹。倒是唐清欢记录了另一解毒之法,就是中毒之人自解此毒,甚是有趣。因此物有灵性,因而倒可以用咒语唤它自己离开。子颜实是好奇,但终想自己哪敢试之。

抄完了此法,子颜便叫门外内官进来把此法递去师兄那里入册,自己便把唐清欢的信和这三页纸用神力封在了白玉匣子之中。子颜又见自己昨日要的那对匕首中的凤剑放在一边,顺手也纳入匣中。

次日丑时未到,子颜便听见章文在门外唤他起床。今日是神宫回归后,第一次举行参拜神君的大典,今日不但是百姓要进来,就是朝中百官亦要参加。原来各国各代举行此典礼其实都是君权和神权相较,叫是祗项多年未曾有过,锦煦帝才不担心这神宫此时就会比他朝堂更会捕获人心。但祗项多年在外征战,皇帝也担心失了自己失掉部分民心,于是特意关照子颜,不但要从神君,更要从他这个国君。他叫了黄明每日在神宫众人这边演练,无非是把自己的威严放入神宫。子颜叫鸣皓代了自己几日,总是听到两个师兄私下抱怨说,典礼议程给礼部改掉许多,这神宫举行典礼,恐怕让别人拜的就差不多是皇帝了!子颜想得明白,和师兄说道:“总是我们神宫自己离京多年,这才回来,不靠着君王靠着何人?”

子颜沐浴更衣,匆匆赶到神殿前面,见神宫其他人都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他。于炳说道:“昨日一早,户部就送了大典要的十二尊大鼎回来。”子颜知道这十二尊大鼎,其中四个是四神鼎,除了其中的玄武鼎,其它三只都是后来到了祗项国中再制造的,只有这玄武大鼎是万年神殿中带了下来。这是四神分国的时候事迹,神宫大典便由点燃这四鼎开始。点燃这四鼎,意味着祗项国还有神君传承,国之由来还是要感激四位大神。原来点完这四鼎,便需再燃起象征神君、国君和神守的三璜鼎即可,但这次大典,礼部的人却说,因神宫归来,陛下要在燃起这三鼎之前,再燃起当年端木氏获取祗项国后进献给神宫的豊丘五鼎。这五鼎是端木氏立国之初就以贡品进献当时神宫,只在皇帝生辰时由神宫点燃为当世皇帝祈福所用。这次锦煦帝叫礼部把此五鼎之点燃仪式加入神宫初一、十五的日常大典之中,意义不言而喻。

于炳又对子颜说:“昨日晚间,陛下旨意,今日燃起大鼎之时,他要在一边观礼。”正说着话,外面来报,说,陛下驾到。就见锦煦帝只带着数名护卫和内官而来,身上着着昨日下午的礼袍,带了大典使用的帝冠,见了子颜,连说几个“还好”,意思是总算赶上燃起大鼎之典礼。子颜便邀陛下到一旁观看。于炳和门下弟子先燃起四国神鼎,等鼎点燃之后,子颜便带了众人叩拜了四神。然后是锦煦帝安排的豊丘五鼎,神宫诸人随着锦煦帝拜下去的时候,心里都明白这是拜着皇权。最后才是象征国中三位柱石的三璜鼎。这十二鼎燃起以后,于炳弟子还要逐一点燃在殿前象征胜利、丰收、繁衍等的九个小的鼎,但此时子颜和于炳已经可以带着锦煦帝进殿参拜神君。

锦煦帝见今日子颜果真穿着和自已一样拖迤的礼袍,和上次在淳州一样,紫色银白镶边,不同的是今日这紫色却不是纯色,礼袍上绣满了象征神族的云雷暗纹,倒和自己今日玄色礼袍上的黑色暗纹正好相反。锦煦帝便问子颜:“怎么你这神宫带来礼服和朕身上礼部赶制的竟然完全一样?”子颜说道:“陛下不知,这服饰听说是大神去过万年神殿时所穿,式样、纹饰完全不差,到了我们这边就是颜色不同而已。礼部是问神宫要了式样才给陛下制的礼袍。陛下下次如是下朝后过来,就无须穿得如此郑重。”

锦煦帝说了声‘’哦”,问子颜,今日神君可会到。子颜想,原来锦煦帝一个人先来,也是想单独参见神君罢了。子颜答道:“师尊去南方了,最近都不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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