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天黑,但因为今晚高兴,裴四娘下令点亮平地上所有的火把,让弟兄们好好乐呵乐呵,所以,平地上倒是火光明亮。
陈治独自一人站在一棵树下,独享一份清寂雅韵。脸上的面巾遮住了他的半边容颜,但在元长安眼中,是那样清贵温润。
元长安突然想到,之前下山时,听说书人描述话本子里面的清俊公子,“玉树临风映世家,温文尔雅见青华。明珠含晖映碧瓦,贵气天成君子花。”
玉树、明珠和君子花,形容陈治再适合不过。
“长安。”
陈治回首望去,见元长安就站在不远处,便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元长安走近之后,就听到陈治问道:“崔涯那边有消息了?”
元长安背靠树干,双臂环胸,回道:“他让我们把寨子搞乱。”
陈治没有答话,反而说了另一件事情,“我刚无意间听到那个孙护军和一个姓蔡的人正在密谋夺位。说不定,不用我们出手,这个寨子自己就乱了。”
元长安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陈治眉眼带笑,“长安,诱敌方法之多,最妙之法,不在疑似之间。而在类同,以固其惑。我已经有了计划,明晚就可见真章。”
陈治信誓旦旦的话,元长安从不怀疑。
“对了,”元长安刚想起来一件事情,“我打听到这个裴四娘是平洲齐都人,她经常带人反抗上番的暴虐杀戮,后来杀了一支追捕她的上番轻骑兵,抢了他们的马,然后逃到这里。”
陈治道:“这么说来,裴四娘还算是个人物。但,终归是顾己不顾人,她纵容手下抢粮抢人,劫杀过往的百姓。说到底她的所作所为,不为人只为己罢了。”
元长安想到了沈清棠,“你那个阿姐长得真好看,你能不能劝她上清风寨?毕竟外面这么乱,她在清风寨还安全些。”
陈治都不好意思说,她这都把心思写脸上了,“你就是看我阿姐长得美,心里就喜欢对吧?”
元长安这人就有这个毛病,最喜欢好看的东西,不管是玉,还是人,又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但是我说的也是实话,待在清风寨确实安全很多。”
陈治转过头不再看她,语气有些生硬:“这个事情,你自己去找她说。我嘴笨,不会劝人。”
元长安只好作罢,“行吧,我自己去说。”
这时候陈治侧头看向元长安,见她望向那边热闹的人群,眼神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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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诗正还躺在温柔乡里,美人沁香盈袖,勾得他心旷神怡,忘却尘世烦恼。
“柔儿当真绝色,只愿你我此刻永存。”孙诗正将柔儿抱在怀里,垂眸直勾勾地看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欲念。
柔儿笑意盈盈:“护军是个人物,柔儿心生敬佩。只是……”
孙诗正见柔儿欲言又止,便来了兴趣,问道:“柔儿但说无妨。”
柔儿故作思虑道:“柔儿听说,护军不得统领看重,反而是那冯护军,得统领重用。我还听说,统领有意想立冯护军为副统领……”
“你听谁说的!”孙诗正震惊之余,却又十分恼怒,他坐起身来,道:“冯子嵇这个黄毛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坐上副统领的位置,我看他是痴人说梦!”
柔儿也爬起来,靠在孙诗正的肩膀上,轻声道:“你也知道,那个石屋子里女人多,难免会有些闲话。护军就别生气了,柔儿给您配个不是,惹得护军动怒。”
孙诗正这才消了气,将柔儿扯入怀中,但一想她说的那句话不可能没有根据。便道:“你们还说了些什么?”
柔儿眼睛闪过一道精光,然后柔声道:“我听一个姐妹说,现在整个山寨一半的人都听孙护军您的,要是谁能傍上您的大腿,那以后说不定就是统领夫人了。她们羡慕我命好,得护军喜欢。”
孙诗正仰头大笑,显然被柔儿的话取悦了,“柔儿想当统领夫人?那还得看看柔儿的功夫,能不能配得上再说。”
“护军~”
“柔儿放心,一切尽在本护军的掌握之中。只要柔儿能哄爷高兴,统领夫人不在话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蔡义方要找他。他心中虽不愿离开美人怀,但一想到可能会有重要的事情,便直接起身穿衣去见蔡义方。
柔儿见孙诗正离开之后,也穿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出去了。
“护军,小的刚听说那裴四娘准备将那批马队,全部交给冯子嵇。护军,裴四娘这是要架空您啊!”蔡义方一听到消息,就赶忙来找孙诗正商量对策。
“整个山寨谁不知道这批上番马,是您和裴四娘历经波折才得到手的。现如今,她裴四娘将马队交给冯子嵇,这不是明摆着不将您放在眼里!”其中一个小兵应和道。
孙诗正的脸色很差,主要是他也没想到裴四娘竟然敢将马队交给冯子嵇那小子,她这不是明摆着要将统领的位置传给冯子嵇。
之前裴四娘将马队交给冯子嵇的时候,只是说让他每天下山去收些粮食,这才压住悠悠众口。
看来,这裴四娘是早有预谋。可她把跟着她一起出生入死的自己,放在了什么位置上?他又突然想到今晚柔儿跟他所说的,裴四娘欲将冯子嵇立为副统领。
那个小兵继续道:“护军,您和冯子嵇同为护军,但您比他经验丰富,又是跟着裴四娘出生入死的老人,这建寨可还有您的功劳在里面。可她裴四娘却扶持冯子嵇与您平起平坐,明摆着就是防您啊。”
孙诗正越听心里就越不平,他虽然早有打算,但绝不能接受裴四娘先他一步。
蔡义方道:“护军,现在这个寨子里,一半的兄弟都是您的人,而且都已经做好了准备。护军,您再不早做打算,更待何时啊!”
“统领!”
突然那个小兵喊了孙诗正一句统领,蔡义方立马反应过来:“统领,现在冯子嵇重伤在身,已是断了那裴四娘的一臂,还望您早做打算!”
孙诗正眼睛一转,拿起桌子上放着的茶杯,“可是裴四娘身边那两个护从,都不是等闲之辈。”
蔡义方应道:“统领放心,这件事儿交给我来办,保证办得漂亮!”
“那就依你们的意思,最早明晚起事!”
“是!”
小兵跟着蔡义方出来,蔡义方回身见那小兵,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在寨子里见过你?”
陈治弯下腰,回道:“小的陈元,原本是负责看守石屋子的,您没见过我正常。”
蔡义方点点头,没有多想:“原来如此,我见你说话做事很有分寸,以后便跟着我吧。”
陈治眉眼一弯,“小的求之不得,多谢蔡领军抬举。”
蔡义方走远后,柔儿便走了出来,“陈大哥。”
陈治眉宇舒展,轻声问道:“你做的很好。”
柔儿展颜一笑,本就昳丽的五官越发明艳:“柔儿当多谢陈大哥出谋划策,助我等逃出魔窟。”
“今晚你暂且忍耐一番,明晚你们就待在石屋子里,哪里也不要去,届时会有人带你们出寨。”陈治叮嘱道。
柔儿微微俯身:“明白。”
次日一早,孙诗正和蔡义方还有三位领军,商议了一上午,最终确定,今晚亥时三刻反!他们兵分四路,三位领军各带一队人,负责清除寨子里依附裴四娘的亲信卫从。而蔡义方则负责杀掉裴四娘身边的左右护从。
崔涯得到沈让传来了的消息,黄昏时分,周老二带兵前来。
赵老三和张老五、崔涯负责从山上攀爬至山寨与沈让、陈治和元长安汇合,并除掉岗哨兵和巡逻兵;周老二和耗子带一队人马在唯一一条狭窄的山路上埋伏,只等山寨里面信号烟一起,就杀进山寨。
夜幕降临,星光点点,一轮皎洁的明月悄然升起,它的边缘略显柔和,仿佛被一层轻纱遮掩。
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洒在大地上,为一切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银纱。
孙诗正召集自己的亲信,发号施令,成败在此一举。
元长安躺在柴草之上,听到屋外有响动,瞬间坐起身来,走到门旁,偷窥外面的情况。突然看到有两个人朝着柴房摸了过来,元长安纵身一跃,上了房梁。
只见那二人在屋内搜寻片刻,没见收获。其中一人道:“怎么回事?屋里怎么没有人?”
“不好!”另一人大惊失色,还没等他说出口,元长安从房梁之上跳下,一刀解决了他们的性命。
“长安!”沈让小跑而来,看到地上倒下的两人,才松了一口气,“他们的动作是真快。”
元长安收起刀,“想杀我,他们还嫩了点。”
沈让气都没喘一口,说道:“孙诗正已经开始行动了,我们动作也要快。”
“好。”
上寨
冯子嵇在睡梦中惊醒,一睁眼就看到床头边站着两个人。
“你们要干什么?!”
他话刚出口,其中一人提起大刀,就要砍他。冯子嵇一个闪身,躲过了那人的大刀。然后顺势抽出枕头下面的短剑,通向了那人的胸口。而另一个人挥刀就砍,被冯子嵇一脚踹了出去。
趁着那人倒地,冯子嵇迅速上前,一剑结束了他的性命。可他也因伤势过重,倒在地上,大喘着粗气。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外面一阵砍杀声,艰难地爬起来,朝外面看去。
果不其然,外面已经乱成一团。看来是有人造反了。冯子嵇想自己的干娘也是凶多吉少,便决定先走暗道逃出山寨。毕竟,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半个时辰前,陈治提着酒壶,醉醺醺地走到统领的门口。
左护从立马警惕,拔出佩剑,道:“统领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陈治摇摇晃晃地站直身子,脸上是歉意的笑:“今晚喝得有点多了,没看清楚路,嘿嘿嘿。”
“赶紧离开,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右护从同样手持利剑,厉声呵斥道。
陈治连连摆手,“这就走这就走。”
转过身的片刻,陈治脸上的醉态一扫而光。然后刹那之间,回身朝着他们的撒毒粉。
左右护从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吸入了陈治的毒粉,双目涣散,四肢无力。
这个时候蔡义方从暗处带着一队小兵出来,看着倒地的左右护从,对陈治很少赞赏:“是把好手,待统领大成,本领军一定会给你请功。”
陈治谦虚道:“是领军的毒粉管用。”
蔡义方带人闯进裴四娘的房中,却不见她的身影。他大惊道:“不好!孙护军有危险!”
而孙诗正等人发动内乱之时,赵老三和张老五带着一队人从山上下来,在暗夜之中,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巡逻放哨的人。周老二和耗子带着一行黑衣小兵,悄悄地从狭窄小路摸上下寨,用神弓弩杀了岗哨上的人,并取而代之,放自家弟兄进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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