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杰克逊”号航行到一定距离,以至于看不到地平线的南沙市时,烟雾开始弥漫。戴森走到陈执身旁,“少年,时空穿梭要开始了,可别被吓一跳咯。”

一幅隐形画卷在前方展开,紧接着,飞鸟,流云,以及湛蓝的天空完全消失。乌云遮蔽了世界的天花板,黑色的海水泛起阵阵银色浪花,它在其中伸出触手,上面的千万只眼睛冒出绿光,而后又消失不见,陈执看不清它的样子,在黑色海水的遮掩下,哪怕有大型动物跑过来袭击,恐怕也无人能看清它的踪迹。

“别担心,它是我们豢养的修格斯,不会伤害我们的。”戴森安慰陈执。“怎么样,这片包裹异世界的海洋很赞吧?黑色又一望无际的海水,居住其中的大型生物,远离世界之外的流浪孤岛,怎么看都像一所监狱,关押着世界上的顶级精英。而那个精英,就是我!”

陈执没心思听戴森的自吹自擂,他有些晕船,再加上海风一直对着他的眼睛吹,导致眼睛很干燥,现在的他只想睡觉。

沿着甲板往回走,走到船舱里的下一刻他就发现了不对劲,脚下是一片柔软的绿色草地,一条小路如剪刀分割这块地毯,道路在一个个小坡上起伏,鲜花盛放,晴空正好。

小路的开头无从谈起,只能望见它的尽头,一片苍翠森林,蓝色的屋脊从树林里窜出,它的上面是一颗金色圆球,圆球的上方矗立着十字架。

走进森林,花香四处游荡,土壤的气息喷涌而出,太阳因浓密树木的遮挡变得时隐时现。稠李花远看就像棉花,黏在树枝在不放手,花朵成群结队,是春天亲自系上的花结。

朝圣者之路用石砖铺成,树木呈守护姿态站立,它的尽头隆起台阶,两侧是西欧风格的电线杆,上面立着三盏电灯。整座斯拉夫式艺术风格的教堂由白,蓝,橙三色组成,它用蓝宝石装点的大门紧闭,宛若一座古老的城堡沉默不语。它的窗户看向四面八方,尽可能得让自己记住这片森林,那里的每一片玻璃上都装满了一个春天。

推开门,踩着黑白瓷砖穿过前方拱门,可以看到许多北国的壁画和耶稣人物画像,内部整体呈现黄白色风格,长达二三十米的廊柱支撑上下,火烛不停燃烧,渲染了黄金的造像。四方吊顶悬挂下来,两圈蜡烛被金色的圆环围绕。正前方有一堵墙,看起来像是一排斯拉夫式教堂的剖面,上面挂满了北国重要人物的画像。光芒兵分两路,一路染白了教堂最前方的长条窗户,一路自穹顶撒下光辉。

走出教堂,先前的景色变化为一站月台,用绳子系着的木板上写着这一站的名字,长条坐椅上无人等待,远方是没有尽头的白桦树林。下方的条条木板驮着铁路,铁路有些生锈,在数不清的季节里换上红衣。笛声洪鸣,绿皮火车吐着蒸汽驶来,在车箍的控制下,车轮一齐停在陈执脚边。

果然,陈执踏上火车,没有一个人坐在火车上,就好像这辆火车是专门为他而从金碧辉煌的都市开到这林间月台来的。其实车厢上有没有乘客并不重要,旅行本身就是一个人的事,大家不过是因为某种条件才聚集在一起的。话虽如此,但谁又不想在旅途上结伴一位知心好友,让人暂时忘却孤独的声音。它太可怕,一旦泛滥开来,我们只会在心底一遍遍质问自己究竟想要什么,然后沉没进无声的海洋中,唯有极致短暂的狂热和长久的陪伴,才能挣脱这头怪兽,也许旅途本身就是一场盛大的逃亡。

陈执往后走,他随意拉开一间房门,里面一张大床,红白色的床单和四个大小枕头。床对面的小桌子上摆着热水壶,桌前有个小行李箱,电视上正播着火车穿越大草原的航拍动画,白色窗帘上画着蒙古包。拉开窗帘,映入眼帘的一幅流动的火红画卷,仿佛白桦树叶被点燃在玻璃上。白桦树生的极高,让人误以为,火花自天洒落。

火车一直鸣笛,铁轨发出震响,无止境的烈火灼烧在大地,电视上一直循环播放着列车穿过草原的画面,找不到遥控器,换台就注定不可能。陈执怀抱着一个人的孤独游荡在车厢之间,如同幽灵。我谨奉告后来上车的旅客,这里没有什么都市传说与列车幽灵,有的只是一个孤独的十几岁的男孩,他将到达北国,冰与雪的交汇之处,也唯有近乎永恒的冰霜才有可能藏住这个少年身上的秘密。

在睡过一觉后,陈执拉起帘布,白桦树林一眼可以望到尽头,飞雪过境压住了炽热的火焰,就连无所不能的连接世界各地的铁轨也被掩埋。火车无法开往前路,陈执必须在这里下车了。

雪打在玻璃上,车厢里自动开启暖气,雾爬上绿皮火车,外面的世界蒙蒙一片。玻璃成了画板,手指在窗上任意挪动,画出那些你想遗忘的人或物,静静等待,西伯利亚的冬季将回应你的愿景。

陈执从绿色行李箱中拿出可以应对寒冷天气的羽绒服和毛衣毛裤穿上,不出意外,这些衣物都符合他的尺寸,就像是量身定做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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