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朦胧光线洒落在大地上,示栋威严矗立在秘址的广场中央。
它由四竖二横六块厚实的长方形木牌加底座组成,四根竖梁上横卧着两根横梁。
上面那一根叫天梁峁栋,四面分别雕画着高山巨人、人丁繁衍,牛羊满圈,矿石闪烁。
下面的那一根叫地梁米栋,四面分别刻画有蝴蝶,犀鸟,木鹿,松树。
在这场仪式中,先觉继任者会顺着竖梁爬到地梁和天梁之上,在横梁上吹响破风之曲,然后翩翩起舞,其他族人会在广场上敲击鼓点,鼓点不息,曲子不停,舞步不止,中途如果掉落意味着就任失败。
半任仪式会先爬上地梁,而全任仪式则会爬到天梁。
木图的意思是,如果中途有人要伤害鱼取,就中止仪式,跳下来就好。哪怕失败也没关系。
但人人都知道鱼取是天选的先觉继任者,她从小就能指出记忆石的方向,并用左右手开工同时处理记忆之矿中的杂质,甚至打猎也能一击即中。
最重要的是她的歌唱天赋,音符和节奏仿佛组成了她身体的血液和骨骼,从十岁起,她开口便能唱出巨人历史,并且越来越熟练,每年都能增加新的历史:
“常根建造,东海西海,心理攸同,
轻门解结,难通之语,解铃还意,
卡瓦精坚,铁器无情,立鼎千钧,
曲桥文心,无形之物,无限之符,
柔金治愈,生命之线,编织命运,
红山播种,谷神不死,谷精在存
鬼虎两面,不破不立,护尔在生。
那玉放浪,释放灵磁,以酒抚爱。
唐塔忠贞,缔结良缘,无性可成。
夏毋盘风,步踏湖洋,乘风破浪。”
她的心灵像与某位未知的神女契合,
歌唱的每一个音符都让人心旷神怡。
虽然此刻,鱼取心中已经有了不可言说的秘密,但是对族人而言,她依然是那个无可替代的先觉继任者。
半任仪式开始了,族母藏英站在人群中央,她的父母则需要回避半任仪式,以显示对先觉的绝对敬重。
大家等待着鱼取走上台来,鱼取踏出脚步的那一刻。鼓声响起,族人在黄昏中点燃火把和火盆。
鱼取上前鞠躬立正,头戴犀鸟冠,她把犬鱼纹长裙往身前一系,开始攀爬竖梁,族人开始一边敲鼓一边唱起号子,“嘿哈!嘿哈!嘿哈!嘿哈!”
鱼取心无旁骛向上,站到了地梁之上。她从口袋里拿出惯用的那只笛子,吹响破风之曲。
接着鱼取跳起木瑙纵歌,左脚一点,转身,右脚再点,肩膀向上承接苍天玉泽,眼角低垂看向地下深渊。
她跟随节奏从地梁的一侧走道另一侧,分别模仿着蝴蝶起舞,犀鸟飞翔,木鹿奔驰,松树矗立。
时而飘渺,时而高傲,时而灵动,时而沉寂。
藏英抬头注视着自己的孙女,她已经年近古稀,只有木图一个孙子,木图无缘先觉,因男儿身,更不可继承族母之位,因此她还是属意鱼取。
继任族母时,因为风雪之期降至,藏英开始思考迁移村庄之事,当年找到鱼取,她惊觉上天赐礼,终于能带领族人躲过千年风雪之期。
如今一切走向正轨,只是因为骨笛打乱了风雪之期,鱼取的全任仪式必须提前了。
族人伴随着破阵之曲围成一圈跳动着,破风之曲正要走向高潮,舞蹈变得更难也更复杂,鱼取一个后空翻,口袋里的碗就这么掉了下去。
碗落在石砖地基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其中口穿利剑的恐怖老头忽然被唤醒,他恢复成古书真身,冒出的灵魂比竖梁还要高。
不知为何,真理之书开始张牙舞爪,族人瞬间惊慌四散,用来祭祀的野牦牛同样受惊,挣脱木桩,一脚踢翻了火盆,火苗顺势蔓延到了村庄里,
藏英正好站在广场中央的火盆旁边,几乎一瞬间被大火吞没,鱼取顾不得许多,从地梁上跳下去想要救藏英。
木图这时候冲了出来,把鱼取拉入了示栋后台。
“哥,你干嘛?”
“火太大了,很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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