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远平静的躺在地上,眼前黑色的奔驰车离他还有几米的距离,如果说自己是被一辆奔驰砸死的,应该能上微博头条吧,许知远是这么想的。

一个小时前。

许知远走出了打工的麦当劳店,他从皱巴巴的烟盒里掏出了一只被汗水打湿的香烟,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他连续摁了几次打火机,终于点燃了这只香烟。汗水夹杂着劣质香烟的尼古丁,许知远狠狠的猛吸一口,烟草夹传来一阵苦咸,刺激着许知远疲惫的的大脑。

“该死的老头,总是没事找事”许知远心里暗骂道。“老头”实际上是这家麦当劳店的老板,虽然只有30多岁,却是早早的迈入秃顶男人的行列,就在今天刚开工的时候,老头以许知远迟到迟到了十分钟为理由,克扣掉了他今晚一半的工资,许知远想了想,自己15块一小时的工资,今天直接从120块变成了60块,于是他熟练的拿起了炸鸡池里的漏油网,想让这个自命不凡的老头感受一下麦当当鸡块的火热,可还没等许知远抄起漏油网,花姐按住了他的手,老头看到了花姐的动作,嘴里嘟囔了两句,脸上一阵后怕的走了。花姐是这里的清洁工,没学历没技能只有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的花姐,只能在麦当劳里出卖自己的劳动力,她也是这家店里唯一让许知远不那么讨厌的人,花姐是个聋哑人,总是很照顾像许知远这样的年轻人。花姐手里比划着些什么,许知远看不懂手语,但他明白花姐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冲动,许知远比了个OK的手势,脸上勉强挤出了笑容,就又继续开始自己的炸鸡事业。

许知远抬头看着天空,心想这次的兼职又要告吹了,心里一阵焦躁。注视着天空,在这个车水马龙的城市里,自己就像是一只无头的苍蝇,想找口屎吃都得看管公厕大爷的脸色,许知远无奈的叹了叹气。刹忽然,一连串巨响传来,许知远还没反应发过来,一个东西像炮弹般的砸向了自己身后的麦当劳店里,店铺的玻璃被砸开了一个大洞,一条笔直的血迹延升到店内。

许知远呆呆的看向周围发生的突变,他掐灭了烟头,下意识的朝店里看去,巨大的冲击力撞开了餐厅里摆放整齐的桌椅,最后停留在了后厨的饮料机旁边,饮料机也被砸的粉碎,五颜六色的汽水洒了一地,裸露的电线闪着火花,许知远小心翼翼的的朝着里面前进,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过来,只能说人的好奇心确实要比恐惧的影响力来的要大,此刻许知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但结果却出乎意料,什么都没有,在饮料机的周围有大量的血迹,但却什么都没发现。

许知远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准备报警,此时黑暗里传来了打火机的“啪啪”声,许知远被吓的叫了出来,猛地一回头,角落里,一个浑身漆黑的身影正在摁着手里的打火机,许知远终于看清楚了掉下来的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

男人修长的的身体像是一块破布似的瘫软在地上,他歪靠着墙壁,浑身是血,嘴里叼着半支香烟,努力的摁着打火机,终于在尝试了几次之后,男人低沉的骂了一句“妈的”,随手将打火机扔了出去,此时男人好像才看到许知远似的,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微笑,那微笑看起来阴险瘆人,像是阴间的吊死鬼,男人费劲的举起自己的胳膊,许知远这时才看清楚,男人的左手手臂折断了,鲜红的动脉血和黑红的静脉血顺着手腕流在地上,像是一朵盛开的鲜花,男人费力的动了动两根手指,对许知远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

许知远被眼前这个吊死鬼一样的男人吓坏了,他本能的转身想要跑出餐厅,可还没等许知远迈开脚步,一条气流从他头头边划过,许知远只感到自己左边的太阳穴一阵刺痛,很快又是一阵暖流传来,暖流顺着自己的脸颊滑下,许知远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汗水夹杂着鲜血,染红了许知远的整个手掌,许知远僵硬的转过身来,只见那个男人举着手枪,枪口冒出一阵阵的硝烟。此时男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转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气,男人如释重负的放下手里的手枪,又用左手伸出了两根手指。

此时许知远的半张脸已经被鲜血完全的染红,他只感到周围格外的安静,只能听到自己如同鼓点般的心跳声,还有男人气若游丝的喘息声,许知远颤颤巍巍的走向男人,在距离男人一米的距离前停下了脚步。

男人伸手指了指许知远,又伸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的嘴唇上的烟。许知远小心翼翼的凑到男人面前,微弱的火苗点燃了那半只香烟,男人轻轻吸了一口。许知远满脸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人,晚上的商场已经全部停业了,周围一片黑暗,许知远借着微弱的火光终于看清了眼前的男人,男人的脸色苍白,双眼布满血丝,头发混着血像是一块破旧的的抹布,原本精致的的西装,此刻就像是一块破布的裹在男人身上,他的左腿和左手被扭曲成了一个畸形的形状,像是被小孩子玩弄过的橡皮泥,露出森森白骨,许知远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大哥,我送你去医院吧”许知远鼓起勇气向男人搭话。

男人没有回应他,低着头缓缓地抽着烟,男人抽掉最后一口香烟,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白烟。他缓缓的抬起右手的手枪,许知远察觉到男人的动作,刚想起身逃跑,没想到男人断掉的左手像是一只铁钳子,狠狠的抓住了许知远的胳膊,力量之大许知远竟然无法挣脱,此时许知远不解的看向男人,只见到男人吧手里的手枪插到了许知远的口袋里,又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塞到了许知远手上,男人的血打湿了手里的东西,许知远感觉不出那是什么,只觉得的一阵刺骨的冰凉和让人恶心的湿润感从手上传来。

“很抱歉把你牵扯进来,接下来就靠你了”,说完,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的男人彻底瘫倒在了地上,眼中没了生气,他死了。

许知远精神恍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努力的想让自己的大脑平静下来,但还是无法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男人,朝他开了枪,然后死在了他面前。

突然,又是一阵巨响,许知远很熟悉那个声音,那是刚才男人从空中飞下来时的声音,还没等许知远多想,声音直接朝着许知远冲来,许知远猛地双腿发力,往后一退摔倒在了地上,许知远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巨大冲击力引起的烟尘慢慢散去,刚才还是在地上的男人,此刻被一台冰箱钉在了水泥墙上,只剩那只断掉的左手还露在外面,许知远呆呆的坐在地上,一阵巨大的恶心从他的胃里直冲咽喉,许知远剧烈的呕吐起来,他虽然知道刚才的男人已经死了,但看到他被砸成了肉泥,那份来源于生理上的恐惧上还是轻易的把他击倒了。

“萨纳克你这个蠢货!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活捉他吗?!从店外传来了一阵女人的咆哮声。

“有什么关系嘛,只要找到真仙的法器就够了,再说就靠你和我是不可能从那家伙嘴里掏出情报来的,还不如直接从尸体下手来的快些。”一个懒洋洋声音附和着女声。

许知远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金发男人穿着一双人字拖,身上的短裤和花衬衫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来旅游的老外,如果不是身上覆盖着仿佛是合金铸成的肌肉,他看起来确实像是一个游客,金发男的脸上洋溢着一股散漫的气息,双手插在裤兜里悠闲的朝着许知远走来。

还没等许知远缓过神来,已是一阵女声咆哮从许知远身后传来,许知远猛地回头,一个穿着渔网袜和皮短裤的长发女人正站在自己身后,女人咬着黑色的嘴唇,一头金发垂到腰间,浓烈的香水味和周围的血腥味混在一起,熏的许知远想吐,似乎是在打量着已经被冰箱砸成肉泥的男人,渔网女转过身来,许知远看着这个外国女人胸前那对硕大的果实,如果不是此时自己完全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许知远一定会对这个豪放的洋妞大加赞赏。

渔网女恶狠狠的朝着金发男人骂道:“萨纳克你这个蠢猪!没用的白痴!下等的寄生虫!脑子里只有肌肉的废物!现在这家伙被你砸成了土豆泥我们要怎么从尸体上找到法器?”渔网女恶狠狠的咬着嘴唇,表情狰狞像是一只日本神话里的夜叉,在那副诱惑的躯体加持下,更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女妖。

“没关系的莉莉娜,”萨纳克走进了店里,地上的碎玻璃在他的拖鞋踩踏下嘎吱作响,“那么重要的东西他是不会这么轻易就让它被毁掉的,如果我是他,肯定会在自己死前把法器藏好的”说完萨纳克悠闲的摆了摆手。

莉莉娜忍无可忍的使出了一击鞭腿,莉莉娜火辣的身体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许知远此刻心里有些佩服这个叫莉莉娜的女人,可以穿着超短裙和高跟鞋使出这么华丽的一击鞭腿,萨纳克也不防御,任凭莉莉娜的美腿踢在自己树干般强壮的脖子上,“混蛋!如果没有办法找到真仙的法器,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被老板宰了。”

“放心好了,我说到做到莉莉娜”萨纳克微笑的看着莉莉娜,说完就想用大手去抓莉莉娜的腿,莉莉娜灵活的闪开了萨纳克的手,嘴上还是不依不饶的说:“没用的家伙。”

这时,萨纳克和莉莉娜仿佛终于注意到了坐在地上的许知远,萨纳克微笑着俯下身子,双手杵着膝盖,看着眼前错愕的许知远。

莉莉娜:“奇怪,怎么会有个人类在这里,马拉尼的'阵'失效了吗,真是没一个靠得住,”莉莉娜径直走出了麦当劳店里,“他就交给你了,我要回去了,追了一晚上,老娘的脚痛死了。”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许知远错愕的看着离开的莉莉娜还有蹲在他面前的萨纳克,他完全听不懂刚才的两个人对话和死掉的男人有什么关系,今晚已经发生了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事情。

此时,萨纳克仍旧面带着微笑看着眼前的许知远:“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吧,看来今晚你过得很辛苦啊”,许知远缓缓地点了点头,想不到这个老外看起来五大三粗,中文却说的格外流利,许知远放松了一些,这个老外看起来像是个能正常沟通的人,这倒霉的晚上终于遇到了一个正常人。

许知远刚想开口把今晚的遭遇告诉萨纳克,却只看见萨纳克缓缓张开了手臂,“放心吧我的朋友,很快就会结束的。”说完,萨纳克蒲扇般的大手就一把抓住了许知远的脖子,然后像抓小鸡似的把他提在了半空中,此刻许知远努力的捶打着萨纳克的手臂,可萨纳克的手臂就像是一台起重机的吊臂,无论许知远用多大的力气,他都纹丝不动。

萨纳克微笑的看着眼前快要断气的许知远,此刻许知远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许知远眼神渐渐的开始涣散,嘴角渗出鲜血,原本被血染红的脸,现在因为缺氧看起来像是一个紫色的番薯。几分钟过去了,终于许知远的动作停止了,萨纳克感到自己手中的生命已经消失了,正当他打算扔掉手里的尸体时,眼前的尸体却奇迹般地动了起来,许知远掏出了口袋里的手枪,萨纳克认识这把手枪,格洛克46型,和刚刚那个被自己砸进水泥墙的男人用的是同一把。

许知远此刻凶狠的瞪着眼前的男人,手里熟练的打开了格洛克的保险,枪口指向了萨纳克那张微笑洋溢的脸。

子弹像雨点一样射向萨纳克,许知远的左手被萨纳克的两根指头夹住,所有子弹都从萨纳克头边穿过,射向了他身后的水泥墙上,金色的麦当劳“M”标志上落满了弹孔。

许知远的左手无力的垂下,只剩下手指还在无力的扣动着扳机,那只寄托了他唯一希望的格洛克手枪已经一颗子弹都吐不出来了。

许知远的鼻孔和眼角渗出鲜血,此时萨纳克那张假笑的脸让许知远格外的恶心,他自己也感到好奇,快断气的他此刻心里竟然不是想要活下去,而是想要杀死眼前的这个男人,许知远感到自己心里像是燃烧着一个火炉,无穷无尽的愤怒好像是要把他吞噬,此刻他的双眼因为长时间的缺氧已经完全血红,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狠狠的朝着萨纳克的脖子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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