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里。

练浮生避见江婉莹,即便迎了面,亦会寻故走开。

自是以来,庵中气氛渐感沉闷。

江婉莹心绪纷扰,好比林间藤蔓,缠绵难解。时常独坐庵后小池旁,怔怔望水。二徒发觉微妙,却不知缘由,便寻来问个究竟。面对徒发的关切,她直言相告,将实情一一道出。

追嗣听罢,愕然失色。

虞疏儿怒气冲冲,心中暗自责怪师父无情无义,负下一片痴情。她挺身而出,准备向师父问个清楚。此时房内,练浮生一身宽袍,凌乱的鬓发遮住了面容,披头散发,面色显得十分难堪。虞疏儿见了,软声道:“师父你,为何如此待莹儿姐?”

练浮生道:“疏儿,有些事情非一言两语可以道尽。她有她的宿命,我亦有我的苦衷。”

虞疏儿道:“宿命?苦衷?你一意孤行,赶莹儿姐相下山,怎能如此狠心?”

练浮生似感真元未充,忽地一阵剧咳。

虞疏儿面色顿变,慌忙趋步向前:“师父……”

练浮生摇了摇头,示意她无须担心,“疏儿,为师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是,有些事情,并非如你所想。”

虞疏儿疑惑不解,追问道:“师父,你到底有何苦衷?”

练浮生低瞥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尚年幼,待你遇上心仪人,自会明白。”

虞疏儿霍然站起,恶狠狠地瞪着他。但终究是心软,“那师父不能赶莹儿姐走!”

练浮生道:“好好。”

皓月如钩,星河映雪。

江婉莹在院里,静静抚琴,琴音悠扬,宣泄心事。追嗣闻声而至,见此情景,心中亦感怅然。他轻声道:“莹儿姐,夜冻天寒,莫要伤了身子。”

江婉莹没有回话,亦没有停下指尖动作。

心头暗郁,她气质略显冷峻。

夜风瑟瑟,吹起她的衣袂,就像练浮生疏离的态度。

一炷香后,二徒各自回屋。

练浮生踏出屋门,径至亭内,矗立一侧,静静聆听,沉浸其中。一曲罢,琴音随风远去。二人相视而望,他心生愧意,率言:“琴,弹得很好听。”江婉莹蛾眉轻颦,凝眸望他,薄唇轻启:“即便前辈心中有她,即便已至生死边缘,我亦不会离开。”

“你何苦如此执着?”练浮生嗓音略显沙哑,徐步趋近江婉莹,低声续道:“这世间的梦,多是虚妄。”

江婉莹悲道:“倘若一别经年,再难相见。”

她复拨琴弦,音调更显悲戚。

练浮生步伐一滞,听得轻吐一口冷气,“好,我不撵你便是……”

来日里,光景如旧日。

江婉莹常伴服侍,或一同抚琴,剑鸣于野,或执卷,细品禅语,有如鸳鸯成双。练浮生已不抗拒,身衰每况愈下,如宕山之将倾,一触即倒。

晨曦初露,虞疏儿拉上追嗣至梅林内,切磋武艺。近日遭遇瓶颈,追嗣想着借此指点中精进攻克。不作犹豫,拱手应道:“师姐,请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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