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府卫见马车上挂着太傅府的牌子,还不等侍卫呈上路引,便躬身一礼,急忙让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京。

此时已是黄昏,京城之内,飞檐翘角,楼阁林立,处处彰显着天子脚下的辉煌。街衢纵横,车水马龙,商贩云集,叫卖声不绝。江瑜撩开车帘,随意看了眼,还未说什么,一旁的丫鬟知弦先开口,兴奋道:

“这城中布局同三年前大不相同了,但却更繁华了呢”

江瑜回头,看见她这副雀跃的模样,也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低声嘱咐:“你这跳脱的性子,在淮南也就罢了,回了京,该学着稳重些,平日里多学学画意。”顿了顿,复又道:“京城水深,万不能莽撞,要学会走一步瞧十步。”

知弦闻此,赶忙向江瑜行了一礼,

“小姐放心,奴婢定会注意,绝不拖累小姐。”

先前的的太傅府三年无人打扫,圣上又特地下旨赐了座府邸,据说前朝丞相曾在此定居。府上布局精巧,又长又直的木制游廊不知通往哪里,只看见游廊两旁栽着石榴和芭蕉。走上一段,对面的屋子忽的断了牵连,已一处院墙相接。夕阳从那矮矮的墙顶照过来,一瞬间像跌进了蜜色了罐子。江瑜扭过头看,不由得感慨落日的最后一刻,竟也有这样的力量。

江瑜的闺房偏西,有一个淡雅的名字,淡月轩。院子算不上宽敞,但胜在布局精巧,雅致秀丽,知弦随江瑜进了屋子,画意在外面帮着轻点自家姑娘的物品,指挥着小厮抬进院落中。

这一路风尘仆仆,江瑜觉的身子有些乏。命知弦打了水来,沐浴洗漱一番后,大夫人打发身边俾女传话,让江瑜去正堂用膳。

江瑜刚一入正堂,就瞧见堂姐与祖父正说着话,不知说到了什么,祖父竟扬声笑了笑,见江瑜来了,便朝她招了招手。

江瑜走上前去,一一问安,后又笑着对祖父道:“您与姐姐在聊什么,笑的这样开怀?”

江璇瞧她走进来与祖父说笑,祖孙俩嘘寒问暖,竟像是忘了她这个人一般,压下心中醋意,赶忙上前陪笑道:“妹妹今日这身衣服真是好看,比平日还要美上几分呢”

江瑜不动声色的笑笑,温声道:“这是月光锦做的衣裳,姐姐若喜欢,我送与你两匹便是。”

江璇心道谁要你可怜,面上还是一派大方的朝江瑜笑:“妹妹自己留着吧,这京城的新样式我还没瞧过呢,我打算明日去锦翠阁瞧瞧,妹妹可要同去?”

老太傅的面色沉了沉道:“这俩日刚回京,不可太过张扬,过几日让绣娘来府上定做。”

江璇不知哪句让惹祖父不高兴了,只无措的站在那,不甘的道了声是,二夫人陈氏见自家女儿吃亏,忙笑着打圆场。

江家有两房,江瑜本是大房的嫡长女,后因迁往淮南,两房重新续齿,两房为一家,便成了嫡二小姐。叔父江添近些年来不思进取,整日求仙问到,竟是有些出家的意味。二夫人陈氏瞧着干着急,可也没法子,原以为太傅当年何等风光,儿子也定不会差到哪去,也只恨自己竟摊上这样的夫君。陈氏现在将希望都寄托在女儿和儿子身上,线下回了京,陈氏心里盘算着为江璇寻个好亲事,近两年总是有意无意的插手府上事务,想着到江璇定亲时,自己也不会像无头苍蝇一样。大夫人李氏是个大度的,也没因为这些小事放心上,便由着她去了。

夜色如墨,轻纱般的薄雾悄然笼罩着古都一隅,将一座香艳四溢的花楼揽入怀中,楼外,几盏灯笼随风轻摇,散发出暧昧的光,将石板小径映照的斑驳陆离。模样清秀的公子哥拥着怀中女子走进去,一袭浅蓝色的袍子,手中拿着时下新兴的扇子,此时正抬起扇子半挡住脸,笑语盈盈的同身旁女子耳语什么。

这女子正是画意。

江瑜把眉毛画粗了些,三千青丝都被一根玉簪绾起,只余几缕碎发拂在鬓边,此时轻摇折扇,那几缕发丝扫荡过眼尾,一派俊逸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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