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阀阅诸豪之门,他暂时不会出手太重。”
“损失最多的,终还是小豪强和黎庶之辈。”
“杨公啊,跟他们说说,现在这个形势,可不能再那么稳了。”
“难道真要等着关中也闹出一大波蛾贼,他们才能松松腰上的粮袋子?”
杨彪正容道:“司徒公所言甚是,杨某亲自书信,定将个中利弊转达!这次我豁出去了,谁若是不给我这个面子,便是与我弘农杨氏过不去,今后杨氏与彼族再无来往!”
淳于嘉松了口气。
“好、好。”
杨彪又道:“司徒公,刘范和刘诞的家人,当如何处置?”
杨彪所言的刘范和刘诞,乃是刘焉的长子与次子。
二人与马腾暗中勾结,在长安为内应除掉李傕,终被李傕所杀。
但他们的家眷目前还被看管着。
群臣在情理上,是不想杀刘家族人的,一则他们是为反李傕,大家心里都支持。
二则,益州牧刘焉虽多病,但毕竟还活着,他如今雄踞蜀中,若尽诛其族人,恐生变故。
淳于嘉捋着须子,问杨彪道:“文先觉得,此事如何处置为上?”
杨彪谏道:“议郎庞羲前日寻我,祈赦免刘范,刘诞家眷子嗣,他愿辞官携人入蜀,永不入朝。”
淳于嘉道:“倒也是个法子,可以一试。”
不远处的一人站起身来,对淳于嘉道:“司徒公,此事恐不可为,若李车骑回京询问,我等交不出人来,如之奈何?不若待李将军回京之后,与他知晓,陈明利害,再遣送回蜀,方是稳健之法。”
淳于嘉和杨彪一同看向说话之人,面色不善。
说话之人,乃九卿之一,光禄勋宣璠。
杨彪冷冷地瞥着宣璠:“足下莫非是欲待李车骑回京之后,奉将军之命收捕刘氏族人,斩其首送往益州乎?如此翌日可再得持节拜相之荣焉?”
宣璠的面色通红。
“文先,何出言讥讽于我?我乃一片赤诚!”
宣璠所言,确实出于好意。
刘范和刘诞死了,尚书台想要释放他们的族人安抚刘焉,但也不能忘记安抚李傕。
毕竟,刘范和刘诞想要谋杀的是李傕,放他们的子嗣回益州,若不经过李傕,确实容易闹僵,宣璠自认为是为了大局着想。
只可惜,现在的他,在诸人眼中乃是士族中的败类!根本没有人愿意平心静气的与他说话。
别的不说,看看宣璠在初平年间做过的三件事就知道他多招人厌恶了。
初平元年,董卓欲迁都长安,杨彪与黄琬极力反对,时宣璠为司隶校尉,受董卓之命,以灾异为由,奏免杨彪、黄琬。
初平元年,宣璠领董卓之令,收捕太傅袁隗、太仆袁基及其家属,袁家母亲及姐妹、婴孩以上五十余人下狱被诛。
初平二年,董卓指使宣璠持节,拜董卓为太师。
这三件事,虽非宣璠本意,却足矣使其声名尽堕,为士人同僚所鄙!
特别是李傕反攻长安后,对宣璠格外热情,屡次相召,大有拉拢之意。
群臣对宣璠皆鄙夷唾骂!
此刻的宣璠被杨彪出言讥讽,脸上挂不住。
他环顾四周,厅内数十人,竟无一人肯站出来替他说话,不由悲从中来。
“司徒公,我一片赤诚之言,实为公器!文先为何出言讥我?!我心不服!”
淳于嘉捋着须子:“光禄勋之言,颇有道理,老夫记下了,定然谨慎处置。”
“至于文先适才所言,乃相戏尔,莫往心里去。”
“如今大势不定,诸公还需和睦才是啊。”
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直接将此事代了过去。
最终,将几件大事商议后,淳于嘉对在场众人道:“诸公,今日之事议毕,除九卿外,其余诸公可各自回去了。”
在场诸人,除了九卿之外,纷纷起身,向淳于嘉施礼拜辞。
淳于嘉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他转头看向了九卿之中的光禄勋宣璠。
“宣君府中,若有急事,也可回去了。”
此言一出,宣璠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九卿皆留下……独独赶他一人走?
这不摆明了是排挤!
他深吸口气,在一众同僚们的目视之下,缓缓起身,向着淳于嘉以及其余九卿草草拱手,转身离开了。
上了辎车,宣璠哭了,他的眼泪顺着脸颊低落。
他抬起手,连抽自己三记耳光,打的那叫一个又脆又响!
“为何从贼?当初为何就从了贼?!恨!恨啊!”
……
……
与此同时,刘翊和李典已经矗立在宣璠的府邸外,等他归来。
李典有些忐忑:“对方可是光禄勋,九卿之一,咱们就这么上门拜访?”
刘翊一翻白眼:“那还怎样?还给他买礼品?你知道长安现在的物价有多高吗?”
李典叹道:“空着手,不太好看。”
刘翊笑道:“放心吧,我今日给他带来的礼,是他四年前失去的重要物件,是他这辈子也挣不回来的东西。”
“什么物件?”
“清誉!”
李典有些不明所以:“朝中那般多的公卿,何独独寻他?”
刘翊沉声道:“只有他,才能帮我们拿下第一桶……兵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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