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起床,贾珍就在望眼欲穿地等待贾芸的回归。
等到晌午时分,终于有人回归了,不过不是贾芸,而是他的宝贝儿子贾蓉。
“儿子拜见父亲。”贾蓉跪在下首,一脸谄媚地笑道。
贾珍无语地盯着自己的这个便宜儿子,油头粉面,笑容猥琐,心知他已经跟着之前的贾珍长歪了。
歪成这个样,不知道还能不能掰过来。
见贾珍半晌不说话,贾蓉以为她又不高兴了,忙脸上堆满笑容道:“父亲,儿子遵照你的意思,已经把金陵那边打点好了,田地都造了册,一一登记,不怕那些农户偷奸耍滑,克扣租钱。”
贾珍这才听懂,原来贾蓉去金陵一趟,是为了对付自家庄子上雇佣的农户经常偷偷藏粮食的。
宁国府穷奢极欲,庄子上供的银钱又越来越少,贾蓉因此怀疑有人偷奸耍滑,便自告奋勇,要下去好好惩治,顺带作威作福一番。
对这个为虎作伥的儿子,贾珍是一点都喜欢不起来,点了点头随意道:“去见过你娘和你媳妇。”
贾蓉有些委屈,他风尘仆仆地赶回来,就指望能收到哪怕一句平和一点的话,结果连一句辛苦了都没有,就这么冷冰冰地把他打发走了。
但他也不敢说什么,更加不敢把情绪流露在脸上,恭恭敬敬叩完头就下去了。
结果等到了晚上,就出事了。
一个仆役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禀告道:“老爷,出事了。大爷和大奶奶吵起来了,大爷不知道骂了句什么,大奶奶现在哭得了不得,要寻死呢。”
贾珍气道:“这个逆子想干什么?太太呢?”
仆役回道:“太太已经赶过去了,让我过来跟老爷说一声。老爷要过去看看大奶奶吗?”
贾珍抬脚刚要走,突然又顿住了,他去看秦可卿做什么,一见面两人尴尬不说,万一被尤氏误会他旧情复燃,那不是平添事端吗。
贾珍重新坐回椅子里,怒道:“把那逆子给我带过来!”
没过多久,贾蓉就来了,身后还跟着赖二。
一进房间,贾蓉就跪在地上,一句话也不说。
赖二很有眼色地把其他人打发了,自己在屋里亲自伺候。
贾珍看着贾蓉,气不打一处来,骂道:“你骂人家什么了?”
贾蓉不做声,赖二在旁边小小声回道:“他骂了句脏东西。”
贾珍喉咙哽住了,这哪里是在骂秦可卿,分明是在骂自己。
好小子,指桑骂槐倒是用得挺顺溜的。
一时间,他想好的话通通说不出口了。
虽然事情不是自己做的,但这口黑锅是背定了。
贾珍神色复杂地盯着贾蓉,这孙子别看一副怂样,实则精明得很,从刚才到现在,一声都不吭,就是等着自己先出招。
人确实聪明,就是聪明没用在正途上。
上梁不正下梁歪,现在上梁正了,也没用了。
贾珍之前在职场上跟这种小人打过交道,你跟他讲大道理一点用都没有,他们的眼中只有利益,因此要想压制他们,也只能用利益。
贾珍缓了口气,缓缓地道:“我今年三十了,就你一个嫡子,连个庶子都没有。”
贾蓉听了摸不着头脑,这跟自己骂秦可卿有什么关系?
谁知贾珍的下一句话立即重磅得让他眼皮直跳:“你想着,我要是上西天了,家中能承袭爵位的人,就只有你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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