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赵无盛所料,这一路平平安安,我们边走边游览九州大好河山,身边有美人相伴,聊不完的话题,看忙不完的美景,好不快哉。

行路3天,终于到了京师。

白云观位于京师以西的秀女峰,整座道观的中线与与那京畿中轴遥遥对齐,不愧是全真道派祖庭、拱卫京师的存在。

如今这里香火鼎盛,游人如织,此为正山景区,而我们要去的,是那东侧偏殿,那里才是太微真人及其座下道众修习所在。

走小路,来到一处红墙蓝瓦的小院外,院前小广场有一棵银杏树,一个道童在扫那满地金黄的落叶。

我走上前,左手包右手,负阴抱阳、内掐子午诀,给小道童行了一个标准的道礼,恭敬说道:“小道长,我叫项北,我二人登门求见故友卢直,烦请通传一声。”

那小道童也不说话,微微弯腰回礼,放下笤帚,碎步快走进了那院中。

不消片刻,小道童回来了,站在门口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我跟沈蓝跟了上去,道童领我们在观内七拐八绕,最后走过一道凿在崖壁的石砌栈道,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静室。

小道童轻叩房门,推开半掩的房门,把我们让进了屋内。

卢直正盘腿坐在那铺着薄薄靛青色被絮的床上,看见我们来,他脸上很平静,一点也不惊讶。

这样子,跟数月前在学校那混不吝的傲气少年已经判若两人。

我跟卢直两兄弟在学校其实不算有什么交情,在模拟对抗的时候我们数次交手,除了第一次我以那下三流手段偷袭获胜,那之后都是败给他们的。因为史一航的原因,大部分时间我们处于谁也瞧不上谁的对立状态。

但经过屠校案的共同御敌、生死与共,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多少都会有惺惺相惜之情。

卢直见我有些尴尬,招呼我坐下:“坐吧项北,这位是?”

“这位是我一个江湖朋友,叫沈蓝”我答道。

“听说你现在已经供职民宗局西南局了?恭喜项兄啊。”

“这没什么,如果你不急流勇退,回了白云观,现在一定也在局中办差。”

这句话仿佛刺痛了卢直,他虽然极力克制,但仍难掩眼中那一丝哀怨。

当时他哥哥卢克身死之时,我也在现场。两兄弟天才少年、意气风发,那太极雷迟是何等的惊才绝学,若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江湖中一对豪侠,可惜天妒英才,在他们还稚嫩的时候,遇上那魔教教主之下第一高手海一刀。

“我哥已故去,我当时心灰意冷,甚至不想独活于世,唯有回到师门,跟师兄弟、师傅、太师傅们在一起,心中才有少许平静。”

我理解、同情、但无能为力。

“对了,你们来此地找我,不单单是来叙旧吧?”卢直问道。

我把此行归还天子尺之目的说了出来。

卢直相当震惊:“此事我观中已一筹莫展多日,但并未让外人知,你当真有那天子尺?”

我从怀中掏出那木盒,给他看,大致说了受人所托来归还。但并未提及赵不及盗宝的事。

我需要卢直帮我们禀明太微真人,以免产生误会甚至惹怒掌门人。

卢直从床上跳下地,仿佛活了过来:“归还天子尺兹事体大,我现在就去禀告我师傅栾尘子,我们一同陪你见我师祖!”

我拉住卢直:“你确定你师父、师祖不会怪罪于我?毕竟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现在我又给送回来,怎么说,都像是我偷的。”

“你放心,我白云观是讲道理的地方,只要你句句实情,将事情来龙去脉讲清楚,我师父、师祖定不为难你”说完,卢直就一路小跑出了静房。

“沈蓝,待会儿如果他们要难为于我,你就自行下山,不必在此纠缠。”

“这是什么话,我们要来一起来,要走一起走!我就不信这里还能困得住我俩。”

这沈蓝,虽然比我大2岁,闯荡江湖比我早一点。但心智也不比我成熟到哪里去,整天虎了吧唧的,要不是仗着那家传般若指厉害,恐怕早就折戟江湖了。

等了片刻,那小道童又来了,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路出静房、过栈道、登汉白玉石阶,来到了主殿。

主殿正中央墙壁上是一幅仗高的真武大帝画像,威严肃穆。

画像下方靠墙有两把太师椅,其中一把上坐着一个白发白须白袍,面色红润的老者,手持一柄拂尘,真像那老神仙。

此人气度绝尘,应该就是那太微真人。

卢直与一个中年紫袍道长坐在殿下左侧两把太师椅上,想必那就是他的师父栾尘子。

右侧两把太师椅是空着的。

白袍老道微微抬起手示意我俩坐下。

我跟沈蓝惴惴不安的坐下,手中恭恭敬敬的端着那装有天子尺的木盒。

“这位小友,贫道是这里的掌门人,道号太微,听闻我徒孙卢直说你手中有我观刚刚遗失的至宝天子尺?可否让贫道一看究竟?”

太微真人倒是直来直去不拐弯,可能是这宝贝对白云观太过重要,不由得他如此心急。

我赶忙恭恭敬敬起身递上那木盒。

太微真人接过木盒,打开木盒的一瞬间,木盒中白光晕染而出,照射在真人脸上,仿佛那东西被激活一般。

太微真人只看了一眼便关上木盒,轻轻放在一边,什么也没说,站起来恭恭敬敬给我一个抱拳礼。

那紫衣道袍的栾尘子忽然开口道:“这天子尺是何等至宝,为何在你二人身上?你们又是如何得来,什么受人所托?我看就是你们盗走天子尺!你那信口雌黄的故事骗骗我徒弟可以,休想骗过我的法眼!今天给我把盗宝过程讲的清清楚楚,若有半句隐瞒,休怪我雷法不容!”

我其实料到过这种情况,但没想到真遇到一个棒槌这样逼问我,心中还是怒火攻心!

有这样的师父,也难怪之前卢克卢直两兄弟在学院跟那史一航一起在学校称王称霸。

我不客气的说道:“我们不远千里将这宝贝送还给你们,你们堂堂天下第一道观,不说感激也罢,还威胁与我,真是寒我赤诚之心、欺我老实本分!既然你这般有本事,天子尺被盗之时你怎会没有察觉?”

栾尘子被我一激,瞬间怒气勃发,那紫袍猎猎鼓起,手中蓝色雷火噼啪作响,看似下一秒就要把我劈成焦炭。

太微真人及时喝止了栾尘子,转身对我们温和说道:“小友莫生气,我这大徒弟脾气暴躁,也确实因为这宝贝对我观太过重要,遗失这些日,观中大乱,几乎道心崩溃。待将事情来龙去脉弄清楚,我观必然给你一个交代,定不让你平白受辱”

我不想替那赵无盛隐瞒实情,这种情况下,他们必然会追问到底,再隐瞒下去恐怕很难收场,不如坦诚一点。

我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我说出实情没问题,但请真人许我一诺,即不再追究天子尺遗失之罪,这也是我答应朋友的。”

“天子尺既然已经完璧归还,追责之事可以不计!”太微真人一口应下。但见那栾尘子站起来似有不忿,却被太微真人一个眼神又给逼退回去。

于是我娓娓道来:“此宝原本是那百谷门当家的三弟赵不及所盗,他本是个纨绔子弟,尤喜盗取天下难盗之宝取乐,不知怎么就盯上了白云观的天子尺,上个月他盗得天子尺,回家跟他大哥赵无盛炫耀,他大哥深知此事严重性,想要送还天子尺,但又怕白云观为难他赵家。他偶然得知我跟白云观卢直有同学之谊,于是找到我们,委托我代为归还。”

听完我的叙述,太微真人轻捋银须,思索片刻,似乎在找寻我话中破绽。

“也罢,怪只怪我观中防守疏忽,那赵不及的名号我倒是听说过,号称盗王,也难怪能从我们鼻子底下盗走天子尺。此事你可回复百谷门,我们不追究了,还要感谢你二位小友,不远千里送还。”太微真人说罢又一次拱手施礼。

“怎么感谢呢?”沈蓝冷不丁冒出一句,把我吓一跳。

我赶紧拉扯她胳膊,这女疯子总是语出惊人,人家只是客气客气,她居然蹬鼻子上脸、顺杆就爬,又一副贼不走空,没皮没脸的相。

空气中听不到任何声音......尴尬又安静的5秒钟....

我感觉此刻大殿中有一只乌鸦呱呱飞过。

人家只是客气一下,她倒是顺杆就爬。

见对方没搭茬,沈蓝同志又来一句“真人,您刚才不是说不会让项北平白受辱么?”

这一句话把老真人给逼到了墙角,沈蓝太牛了。

“项北小友,你看,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或者你想要点什么?贫道这里三清四贫恐怕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这老狐狸把皮球踢给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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