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第二周了,她得快点上完漆,拿到机器上去烘干,才能及时还给蒋先生。

快至午后两点,外头日头高挂,屋内也没有空调,只有几台电扇正摇动着吱呀吱呀作响的扇头。

若在盛夏,寻常人待着准是会中暑,她却习惯了,常常把自己搞得全身湿透。

佛雕工作室不适合装空调,因着木屑粉尘多,且木料堆砌,需要经常通风,从前外公也在这样的环境里挣了钱把她养大,若是这些苦都吃不得,那或许她早就活不下去了。

刚涂完漆,接到了来自贺余成的电话,看到那电话上闪烁的提示,心仿佛一瞬间进入了冰窖。

贺余成作为父亲并不称职,无事不登三宝殿,可她也不想哥哥刚去世便同贺余成撕破脸,况且贺氏制药、哥哥的死或许与贺余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刚接起,贺余成便迫不及待地说: “曦曦,过几天就是端午了,记得早点回来。”

印象中,父亲很少如此亲昵地同她说话,也从来没有邀请她在端午以及任何举家团圆的节日回家。

“嗯,我知道了。最近学业忙,学校又安排我们去博物馆实习,所以恐怕回不来了。”她随意编排了一个借口。

对面似乎并不买账:“一个端午才几天,晓峰走了,我临了到老就你一个女儿,你都不能来陪陪我吗?还有老宅最近要装修,你留在这里的那些破木雕还要不要?”

贺朝露这才想起老宅那里确实还留着一些当年从周县带回来的旧物,还有读高中时,她为了保持手感,天天躲在屋子里练手,留下了一些小件的造像,还没来得及拿回来。

贺余成明显是在威胁她,这些造像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毕竟是她花费心血雕刻的。

光天化日,她也不再是小孩子了,拿点东西想来他们也不会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

“好,我会回来的。”

贺余成那头听到她松口,似乎很高兴,语气都有些飘飘然:“我们等你回来。”

寒暄了几句便挂了电话。

她挂了电话,微微叹息,把手中的佛雕放入烘干箱。

烘干需要一定的时间,接了电话,她无心再雕刻,便拿出包里的电脑。

这两天,她抽空查了东升控股以及其背后的陈家,公开的信息很少,只知道东升控股固执了江州市四分之一的地产,她不懂金融但知道常识,在地产上玩得风生水起的企业,必然与当地有非常深刻的纽带。

还有陈明远,他的信息便更少了,陈氏慈善基金会会长,着名爱心人士,东升控股董事会成员之一,主要负责旗下医疗板块的业务,都是顾泽兰同她说过的公开信息。

可贺氏制药是家靠中药起家的中成药企业与东升旗下的医药板块的业务并不重叠,哥哥也从未与他们有过合作,为什么会有纠葛呢?

哥哥被威胁的邮件是关于药方的,而这些东升的医药都是西药,难道威胁哥哥的另有其人?

目前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贺余成认识陈明远,并且和他关系匪浅。

顾泽兰那边的东西是不会给她的,但靠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这些零星的线索什么也证明不了,她那么着急接了这么多造像的单子,也是因为想多赚些钱,找私家侦探去查。

另外便是贺余成,也许能从他下手,按照他的性子,既然让她回去,必然有什么事在等着她。

等佛像烘干,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她做造像常常忘却时间,所以干脆在这里放了张简易折叠床,到晚上十二点,她已经画了慈恩寺的五个佛雕造像的基本轮廓出来,一看时间已晚,便宿在这里。

第二天一大早就同董叔约了时间,想着端午的时候回家同时把观音佛雕也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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