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车帘子,王蝉便暂时松了口气,发现严夫人并不在车上,只是心里却仍然七上八下。

马车…秋天…泛黄的树叶,三者结合在一起,总是会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早年学过的一首诗,以及它被同学们曲解的面目全非的意思。

马车沿着夯实的土路向清水溪下游行进,然后不久之后就在一处建在溪边的独户小院外停下。

“难道......我误会了什么?”

王蝉心怀忐忑地下车望去,然后马上就看到了十几步外的一座凉亭,还有凉亭中的两道亭亭玉立的身影。

他投去目光时,严夫人和严鸾也已把目光落在他身上。

不同的是严鸾面无表情,严夫人则满脸笑意,笑容中仿佛无处不写着满意。

“夫人,小姐。”

王蝉当即快步走上前去,放下手中鱼篓,恭敬抱拳称呼。

严夫人温和笑道:“不必多礼。”

当王蝉缓缓放下手,就发现严鸾有意无意朝鱼篓看了两眼,随即主动介绍道:

“小姐,这是属下早晨练完功后,和常空护法在溪边,一起钓的鱼。”

严鸾并未和他说话,而是扭头看了看一旁的严夫人,微微挑了下嘴角,无声表达的意思很明确:你看,我有没有胡说?

“练武伤身,劳逸结合才是正道,钓鱼确实是个放松身心的好方式。”

严夫人却不理会她,边笑吟吟朝王蝉说着,边饶有兴趣地朝篓子里瞧了瞧:

“咦,这只鱼挺大。”

一直沉默的严鸾,闻言也瞧了瞧,然后便有些好奇道:“是芝麻剑,乌龙江里有,这清水溪倒是从没钓到过。”

严夫人道:“意思是好鱼?”

王蝉点头道:

“这芝麻剑口感细腻,富含鱼胶,是女子养颜的佳品,属下恰好知道些与当地不同的做法,可以做来给夫人和小姐尝尝鲜…”

“呵呵。”

严夫人掩嘴一笑,眼中尽是满意之色:

“听说长乐酒楼的菜肴也都是小王你想出来的吧?

“不过可惜…我今天已经出门很久了,得早些回去,没有这样的口福,你一会便把菜做给小姐一个人尝尝吧,今天也是她有事找你过来,我就是让人给你传个话,就先走一步了。”

一旁,严鸾不易察觉抽了抽嘴角。

还敢说自己不是以长相论人高低的肤浅妇人。

人家这都还没夸你,就开心成这样,要是夸了,那还得了!

“恭送夫人。”

王蝉抱拳目送对方上了马车,直到马车停下才转过身看向严鸾:

“不知小姐有什么吩咐?”

严鸾语气平淡道:“从今天起,你每日便来我这练功,我有空闲时会从旁指点你的武艺。”

“多谢小姐好意。”

王蝉拱手道谢,但犹豫了一下,又摇头道:

“但我想还是不必了。”

严鸾道:“说说你的理由。”

略作沉吟,她又缓缓解释道:

“讲武堂选人的规矩,你大概也清楚,你若表现太差,到时四长老运作起来,旁人难免觉得他有失公允,损了他的威信。四长老公务繁忙,没多少时间指点你,这是我爹的意思。”

王蝉听完这话,心里却有些犯迷糊了起来,心道:

“难道常空收我当记名弟子,不是严开的意思,而是他想挖严开墙脚?”

猛虎帮中派系盘根错节,也多的是表面兄弟。

关键,他现在已经拜常空为师了,别看只是简单几句话,但有武力做支撑,比签契约都管用,而且有灵活解释权,高兴就可以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不高兴也能说江湖中人一个唾沫就是一个钉子之类的话,反正现在反悔已经晚了!

“真是个尔虞我诈,让人防不胜防的地方!”

惆怅想着,他又琢磨了片刻,才想到托词,语气恭敬回答道:

“是因为小姐您...太漂亮了!”

严鸾不禁愕然了一下,心里却并未感到羞涩,也未有恼怒,只是“嗯?”了一声表示疑惑。

王蝉想了想,不紧不慢道:

“属下虽才来讲武堂月余时间,但也听闻白虎堂余飞公子,与四长老关门弟子左师兄,对小姐您倾心已久。

“若是属下在堂中与您走的太近,时间一久难免又会传出一些流言蜚语,届时若引来那两位记恨,属下恐怕死无葬身之地。”

缓了口气,他继续道:

“堂主待属下不薄,属下铭记于心,还想留着有用之躯,报答大恩。我想若是小姐您将我的考虑传达给堂主,他想必会有其他安排。”

在他看来,不论常空是怎么想的,但远离严鸾这个招蜂引蝶的存在,绝对是没错。

严鸾暗自咬了咬牙,此时也是完全反应过来,自家老爹既然要重用王蝉,根本不会出这样的昏招,自己这是又被老娘诓骗了一场。

随即她抬眸看向王蝉,点了点头,面色如常道:

“我会与我爹说的,你确实不好来找我练功,回去吧。”

王蝉问道:“那这鱼?”

“鱼留下,就不用你来做了…还有你在这等等。”

严鸾忽然想到什么,转身回到屋中,取来两个包袱:

“这是我爹这个月给你的东西。”

“多谢小姐,属下告退。”

王蝉放下鱼篓,接过包袱,答谢一声,便转身沿着小路朝上游走去,心中暗戳戳骂道:

“真是嘴贱,那可是芝麻剑啊…小娘皮也不讲规矩,难道不应该说这鱼我看不上,你自己带回去吃吗?”

“若是换个人,恐怕便是明知有危险,也要隔三岔五来向我讨教几招,此人谨慎小心的性子...倒真是个可造之材。”

凉亭中,严鸾看着王蝉远去背影低声喃喃一句,回头看向地上的鱼篓,脸上忽然闪过一抹狡黠。

“真是芝麻剑啊,没想到这里也有……给师公看看。”

她弯腰看了看还有些动静的鱼儿,又连忙回到屋中提了一把鱼竿出来,然后才拎起鱼篓,朝着不远处一栋规模更大些的独门院子,脚步轻快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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