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宝殿。
长生宫。
传道堂。
……
从一栋栋恢弘的宫殿之间穿堂而过,弥真不禁感叹,短短数年时间要建成如此豪华的建筑群,需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
夜色渐浓,弥真掩护着丁佩芷越行越深,阴阳二气门中弟子虽众,却没有一个人察觉他们的行踪。
到了后山,两人在隐蔽处暂歇商议。
“方才在秦府时,听丁施主口气,似乎对阴阳二气门了解匪浅。小僧不通世务,正要请教,施主这一路下来,可发现他们有什么异样否?”
丁佩芷这才恍然大悟,弥真不惜多费力气也要带上自己的用意,原来在于此。
她把目光投向不久前的过去:
“七年前,当时执掌阴阳二气门的衡秋子道长二百五十岁诞辰,我奉师门之命,带着贺礼上接天崖为掌门祝寿,那时候的阴阳二气门,还是一片人才济济的风光,和现在完全不同……”
说到这里,丁佩芷眼神一亮。
“对了!”
“我们今晚,一个灵显境以上的道长都没见到,这怎么可能呢!”
“阴阳二气门千年香火延续至今,我还记得贺寿当天,衡秋子掌门光是灵显境的徒弟就来了七八个,排场十分威风,怎会破落成如今这般模样?”
她忧心忡忡:“难道两年前,这些高手都在接天崖上战死了?”
“丁施主,如果宗门里有那么多耆老前辈战死新丧,为何这里许多道宫,竟然没有一个供奉牌位、烧香祭拜的灵堂?”
弥真的话如晴天霹雳,让丁佩芷醍醐灌顶!
大收门徒。是为了扩充势力。
新人失管。是因为有德的高阶弟子已不在门中。
凡此种种现象,都随着弥真的话语串联在了一起,形成一个若隐若现的猜测。
“弥真师父,你可还记得?道军在界州府集结之时,曾经与阴阳二气门在青松阁上相会。”
“那时候,他门中除了领头的抱钟生道长以外,只来了几个筑基境的弟子……当时,我还以为他们是故意藐视道军,如今看来,他们不是不想,只怕是不能!那些灵显境以上的高手们,通通不能现身!”
“善哉。”
“茫茫界州,又有哪里藏得下、困得住这许多灵显境的修真者呢?”
弥真的话进一步把迷雾刺破。
丁佩芷跳起来,满脸震惊:
“镇仙牢!”
“如果……如果……镇仙牢的传说一直是真的……”
弥真提醒道:
“此言差矣。阴阳二气门作为道尊传人,说不定,他们一直都知道镇仙牢的传说是真的。”
“那……那为什么,‘问鼎之战’后的一千年间,修真界从来没有流传过阴阳二气门使用镇仙牢,来囚禁敌人的传闻呢?”
“有两个可能。”
“第一个,他们忘了。但两年前,他们离开接天崖的时候,不知怎么忽然又记起这件事。”
丁佩芷闻言,柳眉紧皱,毕竟这个说法实在太过违背逻辑。
“第二个,他们一直在用。只不过不是用来囚禁敌人,而是作为宗门内的惩治手段,用来惩罚犯了过错的弟子。”
丁佩芷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些。
“弥真长老这个说法,确实有些道理,但还是有不少疑点。”
“秦府丞曾说过,那个疑似镇仙牢的石门,藏在山中,这么多年来从未打开,而秦府丞没有说谎的理由。”
“换言之,阴阳二气门这么多年来,确实从未启用过镇仙牢才对。”
弥真的眼神逐渐锐利起来。
“秦大人并非说谎,他只是不知道罢了。”
“不知道?”
“那道石门,两年前,已经被阴阳二气门接管,州府并不清楚此后发生了什么。”
两年前,也就是外界传言阴阳二气门被妖魔攻陷,从接天崖上撤离之时。
他们来到界州的第一件事,不干别的,而是接管镇仙牢?
眼看丁佩芷的疑问越来越深,弥真缓缓地说:
“以下所言,都是小僧根据刚刚所说的两个可能性的猜测,丁姑娘姑妄听之。”
“两年前,阴阳二气门重回界州府,根本不是被妖魔赶下山。”
“他们,发生了内乱。丁姑娘,你曾经见过的掌门一脉,在内乱中落败,而叛徒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有赶尽杀绝,而是不得不将他们全部关押起来。”
“为了这个目的,阴阳二气门时隔千年,回到界州府,重新启用了镇仙牢!”
丁佩芷睁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呢?”
“弥真师父,十三州宗门都是在建立在灵脉之上,阴阳二气门如果并非被妖魔攻陷,他们怎会舍得放弃接天崖上的灵脉,回到俗世之中?”
弥真今晚潜入阴阳二气门的驻地,把看到的种种情状和自己内心的推理相互印证,得出结论:
“依我看,阴阳二气门中的逆党如果不是得到高强的妖魔相助,加上自己作为内应,只怕也奈何不了掌门一脉这许多高手。”
“而想要请得动如此高强的妖魔,自然需要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
弥真不用说明白,丁佩芷就已清楚他的意思。
十三州修真界,道统最纯正的宗门,居然有叛徒与妖魔相勾结,把山门宝地拱手让人?
这个可能性只是略微浮上心头,就足以让丁佩芷胆寒。
如果只是同道之间的误会,那么,被关入镇仙牢里的诸位道军还有一线生机。
但若是正邪之间势不两立的阴谋争斗,那些被捕的同门,哪里还有活路?
丁佩芷登时着急万分。
“如果此言当真,那弥真师父……这、这可怎么办?”
“不忙,我们且继续往里走。还有一个问题,小僧暂时没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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