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佩芷望向自己的眼神,充满担忧。

而更远处,疏星在看不见的地方,似乎伸手紧紧抓着朱非红的手,忍耐着飞奔到自己身边的冲动。

弥真心里一片坦然:

人生在世,能得几个红颜知己如此,夫复何求?

这一刻,同时面对三位修为不逊于自己的道军首脑挑衅,弥真却丝毫不觉得泄气,反而豪情逾增!

看着咄咄逼人的卫无疆,弥真发出一声冷笑,从芥子乾坤里取出一物。

“卫兄,请问此乃何物?”

卫无疆没想到弥真居然直接无视了自己的追问,正要发作,目光却在一闪之间,被弥真手中那件黑黝黝的物品死死锁住了。

“天军令!”

卫无疆脱口而出。

“不错!”

弥真将手中高高举起,众人清楚看见,这铜牌上面还带着发干发黑的血污。

“这正是某位不知名的天军,落在璋陵的天军令!”

“界州贼患四起,而天军忙于北伐,无暇分兵平讨,我正派诸门这才组建道军赶赴界州除妖。”

“敢问卫兄,这潜入界州的天军,却又是因何而来?”

卫无疆两片嘴唇紧闭,下巴用力地绷紧呈现出道道皱纹,仿佛在全力压制着自己内心的惊涛骇浪。

正殿中诸人开始低低议论起来。

“护鼎天军?多少年了,也没听说他们干预过修真界的事务……”

“天军可不管百姓死活,他们都是天子禁军,忙着为天朝开疆拓土呢。”

“真是奇了怪了。就算真有天军来了界州,弥真大师把这件事搬出来盘问卫大侠,又是何用意?”

“别装傻了。十三州谁不知道,踏云修是护鼎天军的……嗯哼……”

转眼间,全场关注的焦点就从弥真,转移到了卫无疆身上。

卫无疆不得不向前踏上一步:

“可笑!我卫家先祖卫子青,原是护鼎天军中骠骑将军,在雁州大雁关为我天朝镇守边疆三百年,天下谁人不知他的威名?”

“至于先祖此后奉天子诏书,在大雁关的灵脉之上建立宗门,开创我踏云修山门,香火传承至今,则是后话。”

“我踏云修宗门上下,虽然世代感念皇恩,每逢天军出征北漠,必定派遣弟子作为斥候先锋,可踏云修毕竟自成一派,向来听调不听宣。弥真和尚,你拿着天军令来向我盘问天军动向,忒也无知!”

“这令牌,是死人留下的……”

弥真故意缓缓说了这么一句。

果然,卫无疆一听此言,脸上青筋抽搐得更加厉害,于是弥真继续平静地往下说:

“……两天前,小僧在璋陵山中,从几个盗墓贼身上捡到此物,还以为是搞错了。堂堂天军,居然会沦落到在荒山野岭间,盗挖死人钱财,真是闻所未闻。”

“卫兄,八年前,贵派差遣来界州参加衡秋子掌门寿诞的弟子,敢问姓甚名谁?”

“此乃我门中陈年旧事,与你何干?”

“瓜田李下,人心难安。卫兄,若贵派与天军的动向没有瓜葛,你又何必闭口不答?”

卫无疆一咬牙:

“八年前来界州之人,叫做卫辰!”

弥真一拍掌:

“不错!依小僧猜测,卫辰来到界州,恐怕并非只是为了向衡秋子掌门祝寿这么简单,他还有一个重要使命:为天军充当斥候先锋,打听璋陵山中,道尊遗物的传说!”

“天下人当真想不到啊,踏云修弟子如今除了为天军刺探前线敌情,还要深入中原,打听各地仙墓宝藏的消息,然后传递给天军,让天军去发丘盗墓!”

“卫辰身为道军中人,却为天军做此龌龊勾当,即便死在孤魂林中,又有何辜?”

高耸宽广的大殿内,弥真说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那天夜里,弥真和丁佩芷在枕边私语,聊起八年前为衡秋子贺寿时,曾经有修真者打听界州府附近山中的石狮子的传闻,当时,丁佩芷还迷迷糊糊,直到后来才记起:

——那个一直四处打听石狮子传说的人,好像是踏云修士,叫做……卫什么,晨还是成来着。

后来,弥真找机会向解百年打听过踏云修与护鼎天军之间的历史渊源,种种迹象串联在一起,弥真终于得出前述这个大胆的结论。

而弥真一直装作不知,就是为了把这件事用来当作应付踏云修的反击。

如果天军居然真的对界州之乱视若无睹,甚至还趁乱盗掘当地宗门的老祖遗物,这般行径不仅让天下人寒心,更会对身为天军斥候的踏云修鄙夷有加。

弥真的冷笑在卫无疆看来,越来越刺眼,他终于明白:

这年轻僧人绝非毫无准备就敢来赴今天的道军大会这一场鸿门宴。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