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西沉,漫天红霞飞舞。
废墟之中,一片浓郁血腥之气。
关福亮只道必死,却不想结义兄弟竟要为自己挡刀,他要出言拦阻却已然不及,不由悲吼出声。
却听“当”的一声轻响,而后韩寿摔倒在地,关福亮连忙过去查看,却见韩寿身上安然无恙,他抬头去看,只见晦暗沙地上,一柄飞剑没入黄沙大半,旁边一颗黑色石子,此时已然碎成数瓣。
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一旁何远与公孙净却看得明白,那飞剑去势如虹,半路却被一只黑色石子击中,若非如此,以公孙净手上腕力,这一剑过去,莫说韩寿性命不保,便是关福亮不死也要重伤。
公孙净与何远循着石子来的方向望去,却见废墟所在沙丘高处坐着一人,一身平常白衣白袍驼帮帮客打扮,只是阳光照在他身上,显得更加明亮许多。
公孙净心中暗自惊骇,那沙丘距离此处少说也有十几丈距离,那人身在高处正对夕阳,还能用石子击中飞剑,这份眼力、腕力和手法,简直就是骇人听闻。
以他见识,若是师父在此,大概也能做到这般,心念至此,不由担心起来。
此番他带队远赴塞外,名为追回剑谱,实则主要目的是将辛萍捉回门中,毕竟辛萍是辛万里独女,若是不能斩草除根,只怕后患无穷。
若是以公孙净心意,初次追上辛萍二人,便该一剑杀了以绝后患,只是师命难违,既然师父明确要求要将辛萍活捉带回门派,以图要挟其母虞红袖,那他便不敢擅自做主伤了辛萍性命。
他本无意取何远性命,只是如今木已成舟,商队护卫死伤殆尽,若不杀人灭口,日后何远报上师门,少林岂能与自己干休?
他连番试探,确信商队之中都是小鱼小虾,何远已是武功最高之人,因此才放下心来,要将众人一一灭口。
眼前却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对方打掉自己飞剑,其意便昭然若揭,若是对方手上功夫也是这般了得,今日只怕难以善了了。
心念至此,公孙净吐纳调息,静待对方亮明车马身份。
却见沙丘处那男子缓缓起身,摇摇晃晃朝着废墟这边走了下来,他身形高大,一手提着一根缠着麻绳的木棍,一手拎着一个皮革包裹,上面阵阵暗红,显然便是干涸的血迹。
热风阵阵拂动他的袍袖,一缕衣襟翻起,不住纠缠他手中木棍,远远望去,便似他与天地沙丘已融为一体。
那男子走下沙丘,一跃跳上一堵高墙,从容坐下说道:“收好你们的东西离开这里,要死就死远一点。”
男子声音沙哑,语调却是毫不客气。
公孙净闻言一愣,心头怒火升腾,脸上却淡然一笑,轻声说道:“尊驾武技惊人,在下着实佩服,只是这些人是我仇敌,今日必要取这些人性命!尊驾若能行个方便,在下定有重礼奉上!”
那男子随手解开覆脸面纱,露出头上很短却又凹凸不平的头发,他面容晒得微微泛黑,嘴唇上挂着数道裂痕,唇上颌下长满短须,俊俏面容上颇有粗犷豪放之意,只是看着公孙净等人轻轻摇头说道:“要杀去外面杀,这里是水源地,人死多了血水会渗到水里影响口感。”
公孙净又是一愣,对方本领高强,显然没必要与自己扯谎,这般言之凿凿,难道真的是怕死人影响此地水源?
他有心试探,便说道:“既是如此,容我等将这些人绑了带走,不在此地了结他们性命便是!”
“那几个死的也都带走!”男子挖了挖耳朵,毫不在意公孙净想做什么。
公孙净将信将疑,一挥手唤来同行伙伴,吩咐将驼帮众人绑了带走,再将几具尸体抬上骆驼也一并带走。
“侠士救命!”何远一旁跌坐,见有人过来要绑缚自己双手,连忙跪倒在地,冲那男子磕头求救。
“大侠救命!”
“侠士救命啊!我等都是好人啊!”
关福亮等人见状,也一起跪下,大声哭嚎求救起来。
公孙净死死盯着墙上男子,见他根本无动于衷,这才渐渐放下心来。
几名同伴各使手段,要么将人打晕,要么将人下颚卸了,有个心狠手辣的,竟是直接用短剑插入一人口中将他舌头搅碎阻其出声。
墙头男子仍是无动于衷,只是轻声说道:“不许流血!”
公孙净也不回头去看同伴,只是吩咐一声“莫要弄出血来”,仍是死死盯着墙头男子,戒备之意昭然若揭。
男子毫不在意,忽然跃下墙来,众人都道他故布迷阵这会儿就要行侠仗义,公孙净都将宝剑提了起来,却见他只是走到一旁,从驼帮众人所丢水壶中选了一个最为精致结实的,随后拧开盖子,仰头“咕咚咚”大口喝了起来。
公孙净松了口气,知道对方不会出手阻拦自己,便后退走到同伴身边,帮忙将众人用绳子一一捆好双手拴在一起连成一串,有那晕倒的就扔到驼背上,又从驼帮帮客里选了两人整理驼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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