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日影渐长。

莫为看着眼前少年,心中涌起一股温热情愫。

当年师父看着自己,大概便也是这般吧?

那时自己也是这般年纪,每日里练功勤勉,进境神速,不时与师父过招,也能从师父眼中看到嘉许和惊异,每每试练完毕,自己闭门静思,便又能有所体悟,而后周而复始……

那段岁月虽然单调平凡,却是回忆中最美好最温情的一段时光,仿佛每天都一模一样,却又每天都各有各的精彩……

莫为轻轻点头,笑着问道:“你内力之强,在同龄人中只怕已是翘楚,若是每天只打坐一两个时辰,怕是无此效果。”

他说出了自己的分析,才又问道:“除我所授心法,你是否另有其他际遇?”

居绍言羞赧一笑,不好意思说道:“莫大哥你算错了,我每天只睡不到三个时辰,晚上读书,晨起练剑,却没学过别的什么心法,真说内力高些,只怕也是因为我有时候打坐久了就忘了时辰,这才进步快些吧……”

莫为摇头叹息,他哪里想到,居绍言生于富贵人家,竟能如此勤勉,尤其此时看来,只怕居绍言天赋之高,并不弱于自己多少。

“以前你没这般勤快的,怎么两年不见,变化这么多?”

“这两年读了些圣人之训,也懂了很多道理,”居绍言眼神悠远起来,仿佛看到了远处天边景象,“人生天地之间,安身立命不在金银财宝,不在祖辈余荫,唯有自强不息,才是存身之本……”

“莫大哥一直不肯收我为徒,不过我从你身上学到的,不只是武功心法,”居绍言注视莫为,眼中闪过崇慕神色,“我想做一个像莫大哥你一样的人,能够保护别人,能够影响别人!”

莫为一愣,随手扔出铁剑,毫不在意铁剑准确无误贯入兵器架上,他走到居绍言身前,轻轻拍了拍少年肩膀,笑着说道:“不是我不肯收你为徒,实在是我叛出师门不清不楚,这次回中原,若是能全身而退,你我便行拜师之礼……”

他继续前行,也不回头,边走边对随在身侧的居绍言说道:“你如今剑法有成,内力更是厚重远超同龄之辈,假以时日,自然武艺卓绝,自保更是绰绰有余……”

“日后习练,需要着眼招式之外,落雨剑法三十六式,如何变招化招、临机应变,却是你今后习武重中之重,”莫为语重心长谆谆教诲,毫不藏私,可谓倾囊相授,“你临敌实战不多,真动手时自然手忙脚乱,这事却是着急不得,只能徐徐图之。”

“绍言受教!”

“这两年我在边塞树敌甚多,所以才有意躲着不来探望你,你我虽无师徒名分,事实上却与师徒无异,如今我远赴中原,知道你如此出息,心中实在放心不少……”莫为说出肺腑之言,又规劝说道:“只是江湖险恶,你若真能潜心读书求取功名,倒是该多投注些心力在学业之上,便不能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光耀门楣也是好的,江湖恩怨、打打杀杀,终究不是正道。”

“莫大哥放心,绍言明白的。”

二人边走边聊,莫为又指点了居绍言几句剑法上的变化,说了些自己这两年来行走江湖的心得体会,听居绍言说起家中趣事,一时间其乐融融,不觉时光荏苒。

忽然脚步声响,一个家仆快步跑来,远远对着居绍言喊道:“少爷,不好了!不好了!”

居绍言看了眼莫为,眉头一皱问道:“莫慌!出什么事了!”

那家仆跑到居绍言跟前,仓促行礼见过莫为,这才气喘吁吁说道:“少爷派人去客栈等候莫少侠同伴,等来等去总算把人等到了,要请他们进府时,却被几个人拦住了,这会儿正在府前打斗,少爷,莫少侠,你们快去看看吧!”

莫为与居绍言对视一眼,各自拿起兵刃,快步朝府门行来。

隔着两道院墙,莫为已听见门外打斗声音,正是师妹辛萍娇叱之声,他纵声长啸,一个飞身跃起,脚尖在门楼屋檐顶处一点,随即飞身飘落空地之上。

场中三人正各舒长剑围攻辛萍蒋子锐二人,以多攻少之下,已将二人逼入绝境,再有十几招,只怕便要有人死伤当场。

莫为足尖点地,借势重新跃起,身如鸿雁经天掠入战团,被布带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铁尺凌厉挥出,砸中一人剑脊,顺势击中他胸前中脘穴,随即一招落雨剑法第五式“飒飒东风细雨来”,分点其余二人面门。

他剑势如虹而至,三人无人可当,那年长者尚能封剑格挡抽身而退,剩余二人却实力悬殊,一个回合便要害受创委顿于地。

莫为斜挥铁尺护住师弟师妹,注目看着来人,微笑说道:“南宗弟子?”

他这话又像是问对方是不是南宗弟子,又像是问身后辛萍蒋子锐,不等对面答话,蒋子锐说道:“是,这位是南宗岳王孙座下四弟子刘不归……”

莫为扫眼远处站立二人,蒋子锐心领神会,继续说道:“那两位我却不认识,估计也是南宗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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