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忆面色微红,答道:“此事我没有师兄清楚,只知道师兄自幼被师傅收养,后因才能出众,被收作义子,赐姓独孤。大约两年前,师妹看上了师兄,吵着要嫁师兄,师傅只当师妹年纪小,不当回事儿;师兄不胜其烦,常借口接活,不回凌云阁。”想了想,又道:“师傅仅师妹一女,平日娇养惯了,脾气十分骄纵;又因自幼学武,一言不合就动手,在凌云阁中更甚,几乎没人不被伤过。”

元夕又问道:“独孤彤多大年纪?”

汪忆想了一下,答道:“十四了。”

元夕心中暗暗称奇,看来发育得早,十二岁就思春了!

元夕沉吟不语,暗自盘算独孤彤的事儿。

汪忆静坐不语,原以为元夕得知此事会哭哭啼啼,或破口大骂,结果什么也没有;忽然发现师弟阿陆也不是那么料事如神的!

二人各自琢磨自己的心事。

元夕开口:“我总觉着有几件事说不通。既是独女,你师傅怎会放心她千里独行,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还有,婚姻大事,你师傅怎能让她孤身上门?我听她的口气,似乎你师傅并不反对!”

汪忆一惊,“女郎的意思是师傅来了?可这次是师傅约了师兄去北地!再等等吧,属下已派人去找凌云阁来人落脚的地方,想必就快有消息了。”

元夕点点头,“只能如此了!”

汪忆一退出房门,元夕立刻忙碌起来。先打开小匣子拿出些散碎银两,打算缝在腰带里,看见针线篓子旁还放着给玄凝之做的袍子,恨恨道:“都是你不好,也不告诉我还有个这样的师妹,也好早做准备,如今只能去亡命天涯了!”又想到,玄凝之待自己也是极好的,不如把这件袍子做完,也算有始有终。于是,叫了梨蕊进来帮着缝腰带,自己缝玄凝之的袍子。

不知不觉,已到掌灯时分,元夕见汪忆出去探消息,还没回来,心里更是不安。

吴妪进来劝道:“女郎吃些东西吧!这样怎么行?这袍子,一时也穿不得,明日再缝。”

元夕只是摇摇头,吩咐把前院的现银清点了,送进来。

元夕端坐在门厅里,面前的小几上,摆着收上来的现银和几盘铜钱。

刘叔慌张道:“女郎,还没到这一步,不必如此行事。”

元夕淡然道:“未雨绸缪!”笑了笑,又道:“今日连累了柴胡,已是不应该!独孤家要是来找麻烦,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尽量不连累你们。这柜上的现银,若我不死,就带一部分走;剩下的,有劳刘叔,给大家一起分了,给他们条活路。至于米糕铺子是给荷叶的嫁妆。我一直盼着刘叔和吴妪、阿沕能成一家人,叫玄凝之从我卖粮的钱里,拿一千两出来,算是我们相识一场!柴胡等人的嫁妆也从那里出,新来的小子,也是如此。卖身契在荷叶那里收着。我交代完了,要歇着了,你们下去吧!”

荷叶见元夕说话,和交代遗言一般,心里又慌张又难过,大哭道:“奴婢不走,奴婢陪着女郎,就是去年被杨府赶出来,也是奴婢陪着女郎的!”

元夕凄惶,喃喃自语:“我也不知做了什么?总是如丧家之犬,无处藏身。”

刘叔颓然,“那独孤家这么厉害?”

汪忆匆匆进来,“女郎,查到师妹在城中一家客栈落脚,可是身边的婢女小梅,下午出城后就不见了。只怕事情真是不妙,女郎赶紧收拾东西走吧!”汪忆神色凝重。

元夕道:“先把独孤彤赶紧送回客栈吧,别得罪你师傅太狠。现在城门已关,即便要走,也要等天亮了!”

希望这么做,能让师傅放过女郎,汪忆犹疑了一下,应声而去。

元夕去看了柴胡,因伤口疼痛,药中加了安神镇痛的药材,这会儿迷迷糊糊睡着了。吴妪对元夕道:“汪忆说的,老奴已知道了,女郎带上老奴吧,老奴这年纪比荷叶她们要经过些事,稳重些。”

元夕笑着看向吴妪,三十出头的年纪,眉目清秀,却形如枯槁地活着,“吴妪的心意,我多谢了!不过,我和刘叔说:就盼你们能成一家人。自从吴妪来后,刘叔话也多了,人也比从前精神了,吴妪不明白么?”

吴妪老脸通红,垂头不语。

元夕推门出去,抬头看向天空,黑蒙蒙,连星星都极少。院中的小水塘里,还剩几尾鱼,多半没机会吃了。回到寝室,将油灯全点燃,在灯下给袍角绣上一片小小的竹叶,这样即便都是黑袍,也不会弄不清。

院中传来一阵声响,似大风刮过,又夹杂着其他怪异的声音。这动静像闹鬼,元夕有些后悔,应该让梨蕊、小红留下壮胆。摸了摸袖中的刀,大着胆子走进门厅。

“周烺,还不出来?”一个男声忽如平地一声雷般响起,元夕吓得浑身一抖,会是谁?

元夕深吸一口气,大着胆子,开了门。

院中不知何时已站满了人,显然刚才那声响不是闹鬼,而是出了状况。正中一粗壮男子,身量不高,身边站着一身红色胡服的独孤彤。

汪忆狼狈地坐在地上,开口道:“女郎,属下……”

元夕心中一沉,柔声道:“不必说了,只要没人受伤就好。你先歇一会儿。”

独孤彤尖声笑道:“你这个贱人,日子过得倒是快活,看我等会儿怎么收拾你!”

元夕很害怕,心跳如鼓,面上却淡然道:“我不知怎么得罪你了,还要有劳你夜黑风高之时带上这么多人过来,我院中的仆婢与此无关,还请你们不要为难才是。”

“哈哈……,果然有胆量!”那一语不发的粗壮男子突然发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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