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晚上,几天未得安枕的梁香末,做了一个沉沉的梦。
梦中回到了高中毕业典礼那天,她穿着毕业礼服,和同学们在一起照相,笑得很开心,楚行走过来,冲她笑着,她跑过去,扑进楚行怀里,把楚行扑了一个趔趄,楚行紧紧地抱住她,把她举起来,她吓得紧搂住楚行的脖子,佯作生气地捶了捶他,又忍不住笑了起来,楚行将她放下,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梁香末跟着他跑了半天,气喘吁吁,正疑惑要去哪里,画面翻转,她和楚行一起跌落在床上,梁香末转过头,看见暗紫色布满蔷薇的床单,朦朦胧胧想起来,这是她十八岁生日的那晚,办完生日宴会,已经很晚很晚,爸爸妈妈撑不住去睡了,楚行悄悄地拉着她,两个人去了湖上。
晚上喝了一些红酒,梁香末只觉得脸热得发烫,楚行俯下身,缓缓地靠近她的脸颊,近得她能够听到楚行的呼吸声,温热的呼吸一点点扑在她的脸上,害得她的心也砰砰狂跳起来,她看见楚行的眼睛里有浓得化不开的情意,有让她沉溺的怜惜,她有些紧张,不由阖上了眼帘,感受到轻轻的吻落在脸颊,落在唇瓣上,渐渐转为热烈,转为狂热……
身体变得热起来,感受不到身在何处,连灵魂也颠倒起来,缭乱不知今夕何夕,梁香末只觉得楚行的手碰触到哪里,哪里就蓬出一团火焰,热,好热,她微弱地呻吟出声,身体沁出细密的汗珠。
一滴液体从楚行脸上滴下来,滑落到梁香末的脸上,她以为是汗,睁开眼睛,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她沙哑着声音说:“行哥,好热……”
楚行没有说话,也停止了动作,又有第二滴、第三滴液体滴在梁香末的脸上,一滴接着一滴,越来越多。
液体凉凉的,梁香末觉得有些不对劲,她问:“行哥?”
楚行没有回应,一动不动。
梁香末伸手去摸他的脸,摸到黏黏的液体,细闻还闻到了一丝血腥气,她觉得害怕起来,伸手去摸索床头的灯。
摸了半天才摸到,灯一打开,梁香末看见在她上方的楚行面无表情,眼睛、鼻子、嘴巴里都在往外滴血,脸色苍白,眼珠直愣愣地盯着她,好像被抽去了灵魂。
梁香末只觉得心神俱丧,恐惧地尖叫起来。
突然她感觉自己被人猛烈地摇晃着,旁边有一个女声喊:“末末!末末你怎么了!快醒醒!”
梁香末打了个机灵,从可怕的噩梦中醒来,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看见纪晴珊由于关心她而紧张的脸,彻底清醒过来,仍然心有余悸,拉着妈妈的手,由妈妈搂着安抚了半天,才算冷静下来。
纪晴珊揉揉她的头发,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安慰她说:“末末别怕,做噩梦了吧?没事啊,没事,梦都是反的,不怕啊。”
梁香末开口,声音因为刚才的尖叫有些嘶哑:“哥哥还没消息吗?”
纪晴珊担忧地看着她,摇头说:“还没有,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说来也奇怪,楚行是她看着长大的,一直是再稳妥没有的了,她把梁香末交给楚行,真的是放一百个心,这次怎么会这么不着调,毫无征兆的直接失踪了呢?
而且梁纪明也是一去没有音信,下午好不容易联系到了,那边也是吞吞吐吐的,含糊地说还没找到,态度也是有点可疑,周日就是订婚的日子了,纪晴珊心里也有些发慌,却还要强装镇定地抚慰女儿。
尤其梁乐山更让她生气,女儿遇到了这样的事,梁乐山不说着急,反而又去开他的什么会去了,还说晚上要接待领导,回不来,她真的不明白,什么会议还能比女儿的终身幸福要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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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纪明坐在回程的飞机上,心里却很发憷,不知道回去要怎么跟妹妹说这件事。
梁香末和楚行这么多年走过来,他做为旁观者,心里是很清楚他们彼此之间的感情的,尤其是妹妹,他的妹妹又温柔又善良,一颗心都在楚行的身上,每次他看见她望着楚行的眼神,都能清晰地感觉到,她的眼里再也没有其他任何人了。
而楚行呢,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楚行也是一心一意地对梁香末的,到现在他仍然相信,楚行对妹妹的那些心意,不是假的,那些温柔妥帖,那和梁香末相处时的一举一动,每一个专注的眼神,每一个关心的表情,绝对不是能够演出来的,一个人,能装一时,但是绝对不可能装十几年,不露出丝毫蛛丝马迹。
如果不是自己亲眼看见江琦那样的情态,亲耳听到江琦说她怀了楚行的孩子,楚行却没有矢口否认,他怎么都不会相信楚行会背叛梁香末,不但不会相信,要是有人这样告诉他,他或许还会愤怒地一个拳头打在那人脸上,骂他造谣。
梁纪明百思不得其解,楚行是什么时候变的呢?还是说,一个人的心里,能够同时容得下两个女人吗?
他想起之前和其他朋友一起玩,一个朋友给他的忠告,那人说,楚行这样的有钱人家的少爷,和他们这种所谓的高干子弟,并不是一路人,他们因为考虑对父辈的影响,即使也有点纨绔,但是还不敢太放肆,而有钱人身边的女人太多,又没有相应的约束,常在河边走,没有不湿鞋的。
跟他们讲真心,可以讲一时,但是如果要讲一世,就只能说是痴人说梦了。
彼时梁纪明还不相信,他信得过楚行的人品和楚行对妹妹的感情,觉得楚行一定是不一样的。
可现实狠狠地甩了他一个大巴掌。
这件婚事势必是不成的了,他现在只发愁回去要怎么开口,怎么对爸妈和妹妹说出真相,又该怎么收拾这让人焦头烂额的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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