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当肖鸣予打完卡从事务所走出来，在八楼的楼道里看到正抓着扶手拾级而上的姜半夏时，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讶。 “你……”肖鸣予不可思议地看着原本应该在医院或者在家里好好休息的姜半夏。 姜半夏望着肖鸣予的眼神好像是两片清澈的海水，她冲着肖鸣予微微一笑。 “不是说要去走几个景点做参考么？我怕你一个人搞不定，所以来了。”姜半夏语调很低，声线平和，言语之间还带着几分憔悴。 肖鸣予不露声色，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打量她，随后伸出手抚上她光滑白皙的额头，已经完全退烧了，适才僵着的表情才有些缓和下来。 “确定可以？我可不喜欢带着拖油瓶。”肖鸣予双手抱胸，故意装作一脸嫌弃。 两个人就这样“嘻嘻闹闹”走出一楼大厅，推开旋转玻璃大门，不远处，一辆红色轿车上面走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 是苏桦。 姜半夏不由自主地偷偷瞄了一眼肖鸣予的侧脸。 “嗨。”苏桦已然恢复往日的光彩熠熠。 姜半夏眼角闪过一丝稍瞬即逝的自卑，旋即礼貌性地点点头。 “怎么过来了？”肖鸣予迎上前，熟络打招呼。 “打你电话也不接，所以只能过来等你一起吃午饭……你们这是要去哪？” “哦，我们出外景。”肖鸣予顺着苏桦的视线，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边木讷的姜半夏。 “出外景？”苏桦扬眉。 “咦正好，你带我们一程吧，我车今早拿去保养了。”肖鸣予穿过苏桦，放眼望向苏桦那辆红色小轿车。 肖鸣予自顾自夺过姜半夏手中拿着的相机和记事本，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柔声地说道：“走吧。” 那一刹那，姜半夏觉得肖鸣予是故意在苏桦面前装出一副跟她很亲密的样子，也难怪，这么漂亮的女人，肖鸣予自然会心动，也有可能追求了很久，怎料就是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女人，竟会甘愿做陆总的地下情人，想到这里，姜半夏心中不由地荡起阵阵涟漪，她也不揭穿肖鸣予的“假动作”，顺从地紧跟在肖鸣予的身后。 苏桦的眸子里亮起几分温温的笑意，她回过身，走在那两个人的身后，始终保持着一段距离，看着那两个人并排走在阳光里，她瞥了一眼自己落在地上的映影，心里突然一震，鼻头发酸，眼睑内侧蒙上一层薄薄的湿润。她没有看到时光悄无声息地流逝，但好像时光一直紧盯着她不放，有片刻，苏桦觉察到27岁的自己正在老去，她的心正一瓣一瓣掉痂脱落，那是一种比美人迟暮还要可怕的心境。 “喂！”肖鸣予回过头，一脸无声地埋怨着苏桦的缓慢。 苏桦挤出一抹大大的笑容，大步走上前。 车内，开始一阵尴尬的沉默，至少，姜半夏是这么认为的，她坐在后座，坐立难安，时不时看向苏桦和坐在副驾驶座位上悠然自若的肖鸣予。 就在她晃神的时候，肖鸣予忽地侧过脸，不怀好意地看了她一眼。 “干嘛？”姜半夏下意识脱口而出，一脸警惕。 “给你买的内衣内裤还合身么？” 姜半夏完全没料到肖鸣予竟不合时宜在车内还在苏桦面前问这个引人遐想和误会的轻佻问题，脸上飞起片片红晕，语调也有些慌乱。 “什么呀？”姜半夏压低音量，一会儿瞪着肖鸣予，一会儿窥视苏桦。 “嗯？明明帮你换了啊，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穿的是新的内衣内裤么？”肖鸣予十分认真地询问。 姜半夏只想给肖鸣予一计勾拳，好让他不要胡说八道，她羞愤地瞪着肖鸣予，嘴上却无意识地说了一句心口不一的话：“哦，那还真是谢谢你了，因为尺寸正好。”话音刚落，姜半夏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蹙起眉，欲哭无泪地对苏桦说道：“苏小姐，那个你别误会……我昨晚……” 肖鸣予似乎很满意姜半夏的回答，耸耸肩，表情愉悦地看了一眼开着车的苏桦。 苏桦嘴角牵起大大的弧度，打趣道：“没想到你们两个都进展到这一步了。” 姜半夏立即紧张地身子前倾，抓住椅背，不安地吞吞吐吐解释道：“苏小姐，你别误会，我跟他没……” 苏桦笑而不语，待她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时，手机铃声响起，苏桦戴上耳机接起电话。 “喂？”苏桦的声线里依旧夹杂着来不及隐藏的欢乐。 “哎吆，我们的小桦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嘛。” 苏桦脸色突变，方向盘用力一转，车子就停在了马路旁边，突如其来的冲力让肖鸣予和姜半夏身子同时向前撞去，好在两人都系着安全带。 “你到底想怎么样？！”苏桦咬牙切齿。 “啧啧，不怎么样，做父亲的想去女儿家里坐一坐，不可以么？你们大门的通行密码是多少来着？” 苏桦愤愤地摘下耳机，用力抓住方向盘，胸膛无声地喘着。 “发生……”肖鸣予担忧。 “下车！”苏桦不等肖鸣予话说完，下了“逐客令”。 姜半夏困惑地看着苏桦，又看了看肖鸣予。 “怎么了……”肖鸣予确实很是关心。 “给我下车！要我说几遍啊！”苏桦情绪激动，怒目而视。 姜半夏看着红了脸的肖鸣予朝她瞥了一眼，冷冰冰地甩下一句“我们下车”便先于她一步，推开车门，接着车门被用力关上。 姜半夏心情复杂地下了车。 两个人呆呆地目送红色轿车疾驰而去。 姜半夏一脸莫名其妙不知索然地微微仰着脸窥探肖鸣予，期待能从他的口中得到解释。 “走吧。”肖鸣予打开高德地图，根据地图的提示，重新规划路线，迈开腿往前面的地铁站入口走去。 姜半夏拿着相机和文件夹，背着背包，虽满肚子的问题，但看到肖鸣予面色凝重，硬生生地将快到嗓子眼里的那些问话吞了下去，也许，每个人都有不想跟任何人说起的心事吧，她不应该越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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