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云诏的背后,不断地左转右转,我简直是晕头转向。我不得不佩服云诏,这么复杂的线路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而且恰好完美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士兵。走到一个岔路口时,我实在是晕的慌,就停下来歇了一口气,再抬头,嗯?云诏这家伙跑哪里去了?  眼前是两条乌黑的街道,空空如也。一转眼的功夫,云诏这家伙就不见了!我大怒,这家伙难道是在耍我?  正想着,头顶传来云诏的声音:“你在干嘛?怎么还不上来?”  我抬头,只见云诏笔直地站在一旁的屋顶上。原来这家伙一转弯就飞身到了屋顶上,留我在下面一通乱找。没有理他,我也跃到了屋顶上,只是这房子比我想的要高,我站在上面看着漆黑的地面有点发怵,再加上一阵寒风刮过,我的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不由得再次感慨,这灵族的房子果真甚是怪异。  “冷?”岳冕看着我。  “没有。”我摇了摇头,忍住发抖的手,望了望四周。这里我没有来过,只是这里的建筑不似我曾看见过的那些,略显老旧。  “我们要看的在哪里?”  云诏用手指了指最左边的一个庭院,道:“就是这里,你马上就知道了。”  我看着他手指的那个院落,与周围其他几个院落并无什么差别。只好耐着性子,一动不动地盯着看。我想的是,我一定要看个仔细,否则这大半夜爬起来就太亏了。  可过了一会儿,屋顶刮的阵阵妖风就让我快撑不住了。我出门的时候粗心,只穿了一件在屋子里穿的便衣就出门了,外面没有披上我平时出门会穿的大氅。又时值夜半时分,阴冷的寒气越发沁骨,我几乎是咬着牙,怀着赴死的决心站在这里。  正头昏脑胀时,云诏突然开口道:“来了。”  我听到这里瞬间睁大了眼睛,仔细盯着下面的风吹草动。终于是出现了吗?还好没有枉费我宝贵的睡觉时间。  只听见一声门被推开的“吱呀”声,接着从正门走出来一人。此人,身形矮小瘦弱,似是一个仆人,来到院门附近,佝偻着背四处细细察看了一番,确定没人之后,又折回房内。不一会儿,就有几个身形高大的人拥护着一人走了出来,月色不甚明亮,只能堪堪见着大致轮廓。  饶是如此,我还是认出了此人。此人是袁峰,灵族内颇有威信的大将军。几日前我在岳冕身边见过他。说来惭愧,我之所以能记住他还是因为此人嘴角的痣甚是奇特。他在这里,是不是说明岳冕也在这里?  我屏住了呼吸,继续观察。接下来像之前一样,每间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群人拥护一人走出了院子,往各个不同的方向走去。那些人好多都是熟面孔,只是我不能一一叫出他们的名字,但是我知道这些人都是灵族当势的人,却不知他们今夜齐聚此地有何目的。  我正准备转过头问云诏,他要我看这些干什么,下面的门又开了,这次月色下从门里走出来的,只有三个人。纵使看的不清,我还是能迅速判断出其中一男一女是岳冕岳凌兄妹,至于他们旁边那位身形高大雄浑的人,我就不知道了,好像之前还没有......  “父亲,你如今还是尽量减少走动,勿要让他们起了疑心。”岳冕对那个人恭恭敬敬地说。  父亲?父亲?我一瞬间都开始怀疑我的耳朵了,也就是说,这人是灵族族长,岳川?  “父亲,你不用担心,石头的事情没查清楚,那一帮人走不了。只是那帮人中有几人的身份颇为特殊,我们不能贸然强制行动。只有父亲的身份,才能压制住他们,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岳凌也开了口。  岳川冷笑一声,不以为意地说:“若是我真想把他们留在这里,他们也别妄想走出这帝宫一步。对了,那徐姬还得等多久,才能再引渡一次?”  岳冕答道:“将近两月。”  岳川微微颔首,朦胧的月色里看不清表情:“还需两月。事成之后,把徐姬杀了灭口,决不能泄露此事。那石头已经丢了数月了,到如今一点音讯都没有,实在叫人难安。”  好啊,岳川这老匹夫,搞了半天是把我们骗过来替他找东西的,难怪岳冕同我三句话离不开徐夫人。  “那岳启明......”  “贱婢之子,不足挂惜。到时候且将他随意安置在宫中罢了。”  “对了,父亲,那唐九凰好像颇有几分本领,就这么放虎归山,是不是......”岳冕开口询问岳川。  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我还真是哭笑不得。我看了看云诏,用嘴型对他说:“我比你有用。”云诏淡淡瞥了我一眼,没理我,继续看向下面。  岳川摇了摇头,说:“不可,此人是乌远唯一的弟子,我们现在还不能和天机阁撕破了脸皮。”  我也摇了摇头,不对不对,这老头要说“此人是乌远最疼爱的弟子”才对,怎么他的话听起来感觉是我占了师父好大一个便宜一样。  他们继续讨论了一会儿,随后岳冕岳凌兄妹就告辞了,岳川这老匹夫也自己一个人回到了屋子里。我看了看下面,再无动静,就准备跳下去。这时我才意识到吹了这么久的寒风,我的双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又低头看了看这个高度,顿时怂了。云诏已经下去了,见我还在上面磨磨蹭蹭不肯下去,就问我:“你在干嘛?”  我结结巴巴,一时说不出个所以然出来,又不想求助他,索性闭了眼,豁出去了,直接纵身一跳。  我清晰地听见自己身体砸在地上的声音,疼痛感袭来,我鼻子一酸,差点就脱口而出:“师父。”云诏好不悠闲地站在原地站了好久,东看看,西望望,没有一点要拉我起来的意思。我忍着痛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云诏。被寒风灌了这么久,再加上摔了下来,我感觉我的头有点晕。  “你什么时候发现这个的?”我按了按昏沉的头道。  “去找你之前,我恰好路过此地发现的。当时他们正在进去。”  开玩笑,这个时间,这个地方,你说你是恰好路过这里?你敢不敢再编一个更像样的理由。你把那些巡逻士兵的脸面置于何地?  “别出声,有人过来了。”观望良久的云诏突然说道。  “有人?难道是巡逻的侍卫吗?这附近可没有什么适合藏匿的地方。”我看了看面前的两条街道,空空如也,别说一个人了,就是一只猫都躲不了。  “他们快来了。”云诏将手掌轻覆在地面上,“而且,是朝这个方向来的。看来我们又得上去一趟了。”云诏看了看头顶的房顶,冷静地说。  我:“......”  我刚刚才从上面摔下来,你就告诉我又要上去,到时候还得摔下来,还真当我的身体是铁打的?还有我的腿,早就麻木了,我就是真的有这样的心,也着实没有这样的腿。  我连忙后退了两步,摇了摇头:“不不不,你上去就行了,我就不用上去了,到时候碰见他们我就说我是出来散步的,这灵族帝宫无聊的生活让我很是郁闷,夜不能寐。还有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你刚才不是听见岳川那老匹夫的话了吗,他不能......”  云诏一脸冷漠地看着我,最后也不管我的废话连篇,索性抓住我的手臂就往上一跃,我还没来得及惊呼一声,脚尖就已经落到了冰冷的瓦片之上,顿时头部一阵眩晕。  该死,我没好气地瞪了云诏一眼。我强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看着下面走过的一队士兵。很奇怪,他们全都围着面罩,不像是巡逻士兵。既没有表明身份的旗帜,也没有巡逻街道的照明工具,而且走得小心翼翼,倒更像是王宫里训练有素的暗杀队。我看了看他们前去的方向,好像就是刚才岳冕岳凌兄妹离开时的方向。难道这队士兵,是岳冕手下的?还有,那领头人的背影有点眼熟,但是我一下子记不起来了。我拍了拍头,头有点昏痛。  只听见那领头人用沙哑的声音说道:“快点,要是去晚了,主子非得扒了你们的皮不可。”  不一会儿,那对人马就走远了。  眼看人已走远,我望了望屋顶的高度,顿时就叫苦不迭。  云诏倒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一转眼的功夫,早就飞身下去了。只剩下我站在这里,思考着怎样才能活着下去。想了一会儿,我决定还是鼓起勇气,准备故伎重演,“砸”下去。此时我的头越发昏重,踉踉跄跄地走到房顶的边缘,刚准备跳下去,一阵寒风从我耳边擦过,我最后一抹强撑的意识也随着这阵寒风走了,顿时天旋地转,身子一歪,倒了下去。意识完全褪去最后一刻,我看到云诏在下方复杂的眼神,好像,我是朝着他所站的地方,直直砸下去的......  “对不起啊。”我喃喃道:“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随后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知觉。  漫长的昏睡时间,我只觉得做了好长一个梦。在梦里我又闯了祸,把折苏师兄最爱的桃木折扇弄坏了,一向稳重寡言的折苏师兄竟然哭了出来,头埋得低低的,哭得像个孩子。我正准备开口道歉,折苏师兄突然抬起了头,脸上鲜血淋漓,眼睛深深凹了进去,我吓得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地上。折苏师兄伸出手,唤我:“阿凰,我好痛苦。”我看着如此凄惨的折苏师兄,也哭了出来:“师兄,阿凰好想你,你去哪里了。”  突然,面前的景象全部消失了,折苏师兄也不见了,我哭得更加声嘶力竭。师父走了过来,摸了摸我的头:“九凰,我要走了,到一个离你很远的地方,你一个人不要害怕,我只能陪你走到这里了。”我拽住师父的衣袖,眼泪止不住地流:“师父你不要走,九凰一个人在世上会害怕。”师父继续摸了摸我的头,道:“别怕。”说完之后,师父的身体突然变得透明起来,我紧紧拽住师父的手,不停地哭,直至哭晕了过去,可师父再也没有没有回来。  我醒来的时候,只觉得眼皮异常沉重,沉重到我快睁不开眼睛。阿樱站在一旁,看到我醒了,高兴地跑到床头:“姑娘你终于醒了。今天一早姑娘怎么叫都叫不醒,我进来才发现姑娘发了高烧,还说了好多胡话。”  我准备开口,却发现嗓子沙哑的厉害,根本说不出话。就掀开了杯子,想下床倒一杯水喝,我感觉喉咙里干渴异常,似有火在燎。还没下床,就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又栽在地上。阿樱见状,连忙跑过来扶住了我,将我又扶回了床上。我望着桌上的水壶,向阿樱示意,阿樱就给我倒了一杯热水过来。我拿起水杯就喝,没成想水太烫了,一下呛住了,咳嗽个不停。  阿樱望见我这不省心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把药端过来。”顿了一会,阿樱又道:“姑娘,这次你要乖乖喝药,可不能再把碗给扔了。再扔,我们就只能用茶杯吃饭了。”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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