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来

最近她的眼皮直跳，一向沉寂的心忽然很有些慌乱，希望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吧，A.J.收回枪，兀自叹了口气。　　　　子弹只剩下不到一百发，她动了动压的有些发麻的肩膀，还是觉得匕首好用，毕竟除了本身之外，再不需要什么额外的负担。　　　　快到赫谢尔房子的时候，A.J.看到达里尔在修理摩托车，于是思忖着停下了步子：“英国Triumph Bonneville TR6C（凯旋-邦纳维尔），双缸风冷，你改装了车架，它比我印象中的还要矮一些，看起来更长，不过还有一些地方不一样，但我记不清楚了。”　　　　闻言，正在忙碌的达里尔停下动作，抬头看她一眼：“还有花生型油箱和车把。”他轻哼了一声，“我讨厌花生。”　　　　这席话让A.J.觉得有些亲切，她把枪放在地上，然后走上前蹲下来，盯着达里尔的动作，“罗科，我哥哥，他是个摩托车迷，小时候我经常帮他递工具。”边说着，她顺手捡起身旁的扳手递给达里尔，“就像现在这样。”　　　　达里尔看她一眼，然后淡淡接过，并没有说话，而是埋头依旧他的工作。　　　　见到达里尔没有拒绝，A.J.便索性当了帮手，“直到有一次我跟朋友打赌，偷了他的车并且摔下山，那是他最爱的车，就是这个型号，我住了半个月医院，而他半个月都没理会我，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开过摩托车。”　　　　“如果是我的话就不止半个月。”　　　　“是吗？其实我不太懂你们为什么痴迷这个。”　　　　达里尔叼着草茎，一脸正色开口：“那是因为你不懂摩托车。”　　　　A.J.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就地坐下来，然后抽出为数不多的一支烟点上，“嘿，我说达里尔，你难道非要把天聊死吗？”　　　　达里尔放下手中的工具，也随着她坐下来，然后毫不客气的拿过她手里的烟盒，“这就是事实。”　　　　“好了？”　　　　“好了。”　　　　A.J.转头看向那辆她一直觉得很傻的摩托车，盯了许久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又想起达里尔平时骑它的时候，整个人凹了下去，好似缩成一团，便更觉得喜欢不起来。　　　　“跟我来。”　　　　“什么？”　　　　还没回过神来，整个人就被达里尔拎着衣服拉到摩托车后座。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状态像只宠物猫或者狗之类的，“嘿，温柔点行不行？”　　　　达里尔难得笑了笑，很短暂，但有一种很特别的气质，“害怕？”　　　　“不，我只是……”　　　　A.J.准备解释，却被他粗暴的打断：“别废话。”　　　　一向噪耳的轰轰声在此刻听起来格外带感，A.J.攀着达里尔的肩，耳边是迅速掠过的风，头发也在空中乱舞。她有点儿喜欢这种感觉，一如之前引着群尸离开的疯狂。　　　　“多少迈？”　　　　“什么？”　　　　风声太大，达里尔只知道她在说话，却并不清楚她在说什么，于是A.J.贴近他的肩：“你可以再快一点，一百六十迈。”　　　　“你确定？”　　　　“当然。”　　　　“好吧。”达里尔提高了分贝，“抓紧我。”　　　　A.J.点点头，而就在之后的几秒，速度攀升，她已经不能探出头去观察四周的景致，只能埋在达里尔的后背躲风。　　　　那是一个很有肌肉线条的坚实有力的后背，A.J.回想起他背自己去农场的那一回，忽然觉得十分安心，这是在这末世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他的身上有微微汗味，却并不刺鼻或者难闻，那是一种属于他这样的男人应有的味道，当然，还有几乎难以分辨的轻微的青草和着泥土味。　　　　“达里尔，我喜欢这种感觉。”　　　　A.J.能感觉到达里尔的身形一顿，但他仍大声问：“什么？”　　　　“我说，我喜欢这种感觉，从未有过的喜欢！”　　　　这是埋葬戴尔的那颗大树下，A.J.捧着小心翼翼护在怀里却仍有些残损的花下了车。　　　　“静静流逝的所有一切，这个世界没有终结。安息吧，我的仁慈的老朋友，你的灵魂，将会延续。”她弯腰将花放在墓前，又仿佛呓语似的开口：“费莉西娅是基督教徒，这是我唯一记得的悼词。”　　　　达里尔没有说话，A.J.转过身去看他。　　　　他仍缩在摩托车上，阳光透过稀疏的叶子洒下来，斑驳的光影里看不清他的侧脸，倒平添了几分神秘和圣洁。　　　　有那么一刹那，A.J.觉得他有点像奥兰多。只是片刻，她回过神来，叹息般的看向另一边，却看到了远处的卡罗尔，正准备冲她挥手，卡罗尔却突然转身离开了，她大概没看到他们。　　　　她再去看达里尔，神色有些恍惚，也再没有那种错觉，“天快黑了，我们该回去赫谢尔的房子了。”　　　　————————————————————————————————　　　　除了瑞克和肖恩之外，其他外出清理丧尸的人都回来了，脸上无一例外都带着疲惫。　　　　“你们那边的情况怎么样？”A.J.将枪立在墙边，揉着肩膀在椅子上坐下来。　　　　格伦拍了拍额头，语气有些无奈，却因为他乐天的性格而不那么沉重，“一共十只，比第一天多了六只只。老天啊，这才第四天。”　　　　“南面还好，那边有一片泥沼，挡住了那些家伙的来路。”说话的是T仔。　　　　安德莉亚数着手里已经空了的子弹壳，抬头瞟了一眼A.J.，“十一，不，十二，总之十一只还是十二只我记不清了。”　　　　A.J.撑着额头有些烦闷，“这里是平地，四通八达，远没有想象的那么安全，我觉得我们应该做一些预防措施，比如列方案。”她顿了顿，“北面，除了游离的丧尸之外，我和达里尔还遇到一个小的尸群，大约二十只。”　　　　语毕，清脆的破裂声响起，卡罗尔打翻了一个玻璃杯。　　　　“抱歉。”她边道歉边皱着眉蹲下去捡地上的碎片，动作却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小插曲并没令得众人多想，A.J.却突然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　　　　“你想到了什么？”玛姬的声音将A.J.的思绪拉回来，她坐在格伦那张沙发的扶手上，环着手看向A.J.。　　　　“两个方案。”她顿了顿，“第一，清理丧尸的时候尽量走远一点，寻找地势更好，更能防御的避难所。”　　　　语毕，赫谢尔直接便回绝了：“我绝不离开我的农场。”　　　　A.J.呼了口气，“第二，建一个地下避难所，留两个出入口，并且储藏一些食物，而且每天要有人在四个方向巡逻。”　　　　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仿佛陷入了沉思，大家都明白，防患于未然总是好的。见没有人开口，A.J.便转向赫谢尔，“如果要在这房子下挖个地窖，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意见。”　　　　“好吧，等瑞克回来我们再跟他商量。”语毕，停下说话看一眼窗外，天已经黑了，“瑞克和肖恩去了哪里，怎么还不回来？”　　　　“我们正准备回来的时候，肖恩说在西南方发现了有活人的踪迹，瑞克和他一起去了，让我们先回来。”T仔开口。　　　　闻言，A.J.皱了皱眉头，她只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晚餐快要开始的时候，屋外刮起了风，屋侧来不及清理的略有些高的灌木丛敲击着玻璃窗，A.J.又感觉到心里一阵慌乱。　　　　她一遍一遍在里屋来回踱步，等到第十个来回的时候，终于好似下决心一般走到了客厅。洛莉，卡罗尔，还有玛姬在准备晚餐，她拎上没来的及装子弹的步'枪，表情有些严肃。　　　　“我打算出去一趟，你们最好时刻保持警惕。”　　　　“发生什么事了？”正在摆餐具的洛莉停下动作，她很少见到A.J.这种严峻的样子，不禁下意识摸上小腹。　　　　A.J.捏了捏鼻梁，并没有解释：“总之按我说的做，我去找瑞克，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就先离开，沿途留下记号。”　　　　“嘿，到底怎么了？我们总得知道。”卡罗尔皱着眉头放下餐盘，换做任何一个人也不能理解A.J.如此没有原因的举动。　　　　她没有说话，只是眼光瞟了一眼众人，便径直拉开门走了。　　　　屋外的风仍在刮，她随手扎起披散的头发，边走边仔细留意周围是否有什么异常。直到接近农场栅栏，快要走出去的时候，什么动静都没有。　　　　A.J.收起枪静静地站着，她不明白自己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种强烈的感觉迫使她极度想要离开这里。是压力和错觉，还是她的预感如此准确？　　　　初秋入夜的风很冷，刮在脸上有些痛，四周黑漆漆一片，周遭高大的树木上的叶子簌簌作响，她就这样站着，一时间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