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难

从喉咙里压抑着的低沉而难受的嘶吼随着风突然灌入她的耳朵， A.J.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　　　　不止一只，也不是一群，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低沉的嘶吼在她的耳朵里越来越清晰。　　　　没有片刻迟疑，也来不及寻找未归的肖恩和瑞克，她端起枪便朝周遭唯一燃着微弱光线的屋子跑去。　　　　脚踝上伤口的后遗症让她用不上全部的力气，等到跑到门口的时候，A.J.已经能看清身后不远处在月光下隐隐晃动的轮廓。　　　　太多了，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个尸群的数量都多。　　　　“快去收拾东西，就是现在，T仔，格伦，安德莉亚，还有达里尔准备好车子，快！”她推开门，来不及多喘一口气就朝屋里大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A.J.，你总得让我们知道。”随着卡罗尔出声询问，每一个人都望向A.J.，却都没有动。　　　　她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神色是很少有的急迫，“尸潮涌过来了，大约五分钟后就会到，比我们以往见过的任何一群都多。”　　　　“噢，天呐！”　　　　“真的吗？你看见了？”　　　　“快去收拾东西，咱们得赶快走！”A.J.粗暴的打断了所有的话，直到耳边传入那种让每一个人脊背发凉的声音之后，再也没有人怀疑。　　　　“唐妮，听我说，先去咱们的房间里收拾东西，我去开车。”　　　　唐妮一张稚嫩的脸上布满了惊恐，A.J.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吻一吻她的额头：“别害怕，有我在这里。”　　　　“卡尔！卡尔不见了，你们有没有看见他？”洛莉惊叫着走下楼的时候，A.J.正打算出门开车，她皱着眉：“卡尔没有在这栋房子里吗？”　　　　“没有，我都找遍了，索菲亚和唐妮都在，但是卡尔不见了，他不见了！”洛莉的声音很慌乱，A.J.咬了咬唇，立马做了决定：“你别急，再找找屋子里，我去外面看看。”　　　　洛莉的声音里带着哭腔：“求你，一定要找到卡尔。”　　　　A.J.点头：“帮我照顾好唐妮。”　　　　她一出门，便听到四面八方的嘶吼声越来越清晰，甚至有几只速度快的已经在推搡着栅栏。　　　　极目可见是一望无际的黑，然而右手方向的不远处却燃起了熊熊大火，A.J.知道那是谷仓的方向。不过在没有任何火源的地方不可能无缘无故起火，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在那边。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卡尔。　　　　借着熊熊火光，A.J.看到越来越多的丧尸被光源吸引，然后涌了过去。别说像卡尔那种没有抗体的男孩子，即便是A.J.自己，就算冲过去不会受感染，也会被那些数不尽的丧尸撕成粉碎。　　　　但她没有任何犹豫，咬着牙还是朝那边跑去。期间遇到了三四只游离的丧尸，也都被她在一瞬间打中了脑袋。　　　　在谷仓外大约一百来米的地方，A.J.眼见着其他方向都被丧尸围住了，只有谷仓后面要少很多，但也有越来越多的丧尸像流水一般蔓延过去。　　　　她来不及思考便顺着往那边跑去，边跑边将枪挎在身上，然后从腰间拔出匕首，每一刀准确无误刺进跑向她的丧尸的大脑。　　　　快要接近谷仓的时候，A.J.看到那后面有一辆小型货车，车顶是瑞克和卡尔父子，他们被困在那里，一时没有出路。　　　　A.J.松了一口气，来不及多想便打算跑过去救他们，然而下一刻，脚下却被一具尸体绊住，她猛的栽了下去。　　　　丧尸像发了疯般的朝她扑过来，A.J.迅速翻身躲过一劫，却又在将要站起来时被扑倒。　　　　她咬着牙，熟练的将匕首狠狠插进扑倒她的那只丧尸的脑袋，然而越来越多的丧尸发现了她，纷纷朝她扑过来。　　　　A.J.感觉到有丧尸咬住了她的手臂，有几只干枯又难闻的爪子抓着她的肩，有些在咬她的腿。尽管她拼劲全力挣扎，也抵挡不住越来越多丧尸的袭击，那一刻，她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被当做食物的无力感。　　　　达恩，费莉西娅，罗科，德里科，甚至图派克的脸一一浮现在她脑海，她觉得她大概要死在这里了，被咬伤的手腕让她再也没有力气握紧那把匕首。　　　　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心底却格外坦然。　　　　“A.J.！A.J.！你还好吗？”瑞克的声音贯穿尸群的低吼传入A.J.的耳朵，她刚睁开眼睛，就看见瑞克将她旁最后一个丧尸踢开。　　　　她咽了咽口水，喘着粗气坐起来，却忽然感觉到一阵后怕，就在刚才，她被一群丧尸包围而无力抗争，就差那么一点，她就要死了。　　　　“快，我们得赶快离开！”　　　　没有过多让她反应的时间，瑞克护着身后的卡尔又撂倒两只行尸。　　　　A.J.只觉得身上各处都传来火辣辣的疼，她咬咬牙，终是站起来跟在瑞克身后。　　　　————————————————————————————————　　　　她仰躺在轿车的后排，赫谢尔刚给她注射了麻醉剂，她全身都没有知觉，眼睛努力睁了好几次也没有睁开，只是脑袋异常清醒。　　　　A.J.能感觉到晚间的微风，以及嗅到带着绿植味道的格外清鲜的空气，耳边是不绝于耳的虫鸣，A.J.甚至能想象到天窗是开着的，夜色如墨，繁星闪闪烁烁格外迷人，如果不是末日的话，这一定是个美好的夜晚。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给她盖了一条毯子，然后是很多人的声音，紧接着又是车子行驶的颠簸。　　　　A.J.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愿意再去多想，只记得期间反反复复醒了很多次，又迷迷糊糊睡着，然后又醒来。　　　　终于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还是夜里，车子却已经停下了。　　　　窗外仍然有风，她觉得有些恍惚，像是在做梦：这是郊外，车子停在一条不算宽的山道上，两旁是黑漆漆的树，然而一个人都没有。　　　　她打开车门，外边的空气很凉，A.J.索性就把盖在身上的薄毯披在身上。　　　　右手边燃起的篝火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堆残留的墙垣，队伍里的人都在那里。　　　　“嘿。”A.J.走过去，在靠近瑞克的位置停下，“这是哪里？”　　　　“A.J.，你的手？”T仔发现了她的异样，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而随着他的声音，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移过来。　　　　洛莉，卡罗尔，索菲亚，卡尔，T仔，赫谢尔，玛姬，格伦，贝丝，还有达里尔，唐妮。这些是现在剩下的所有人，看来这个夜晚又有很多人离去。　　　　A.J.顺着T仔的目光低头看去，裸'露在空气中的洁白的手臂上是两排不深不浅的牙齿印。　　　　“抱歉。”赫谢尔开口，“这件事情他们有权知道。”　　　　A.J.看了一眼瑞克，她想他还没来得及对众人说，不过，现在也没有再隐瞒下去的必要了。　　　　“你这个骗子！”洛莉身边的唐妮擦着眼泪，“你答应过费莉西娅会保护我的，你丢下了我，而且你现在就要死了！”　　　　A.J.抽出烟盒里最后一只烟点燃，“我没事。”她吐出烟雾，“其实在采石场营地的时候我就被咬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变异，直到后来去疾控中心遇到了欧文。”　　　　从起源到传染，再到大面积爆发，以及最后讲出其实所有人都被感染了的时候，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讲一个与她无关的很古老的故事。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你身体里有抗体？”洛莉有些难以置信甚至气愤。　　　　她扔掉早已经燃尽的烟蒂，“告诉你们也没有用，欧文已经死了，我们之中也没有人能够研制出那种东西。”　　　　“你不应该瞒着我们，至少有希望不是吗？”卡罗尔抱着索菲亚，她很不理解A.J.的做法，当然，换做每一个人都不能理解。　　　　A.J.叹了口气，“我很抱歉没想那么多，欧文已经死了，我们不知道还有没有另外的疾控中心存在，所以即便我说了也没有用。”　　　　“行了，这件事我们别再讨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明天一早还要出去找汽油。”瑞克捏了捏鼻梁，看起来十分疲惫。　　　　一席话说完，大家沉默着都没人说话，但A.J.的眼神一一扫过众人，发现除了达里尔和赫谢尔之外，其余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明显不满的情绪。　　　　“瑞克，……”A.J.正要开口询问其他人的下落，包括肖恩和安德莉亚，但是瑞克头也没抬，口吻带着明显的命令，“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别再问了，你需要休息。”　　　　她一席话哽在喉咙，只是觉得瑞克有些变了，但她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从达恩死后，她总是在错过重要的事情。